从未离去
对年最直观的感受和记忆，大抵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吧。譬如有的人捕捉到的第一个念头是绚丽的烟花和喜庆的爆竹，又或许是家人欢聚一堂的节日氛围，抑或是对联、窗花、灯笼这些传承了古人智慧与文化底蕴的事物……而我，对年的最直观感受恰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节日环节——除夕那晚的饺子。
我是北方人，除夕晚上的习俗是吃饺子。从儿时起，我就觉得过年包饺子是一个有趣的“家庭活动”。新年的饺子与往常相比总有着不同的意义：那是父亲买的面，被小姨揉成面团，母亲把外祖母调的饺子馅包进大伯擀出来的饺子皮中，再由舅舅将其下锅……大年夜的饺子，每次调馅的人其实都不一样，兴许今年咸了明年就淡了，但是我总无法割舍这份一直在变化的、在平常时日怎样都无法替代的味道，这是全家人在一起的证明，更是彼此扶持、相互珍重的见证。
年龄渐渐大起来，我也加入了这个仪式。一开始是做助手，只负责在一旁揉面，准备工作就绪后也该退场了。后来开始学包饺子，一点一点给自己争取位置，我真的喜欢与家人在一起共同分担的那种幸福感。
外祖母告诉我，每个人包饺子的习惯和手法不一样，包出来的饺子也不一样，她一眼就认得出来。母亲告诉我，外祖父健在的时候包饺子的方法就不一样，我们是先捏起中间的边，他是先捏两边，这样包出来的饺子形状好看，而且能够稳稳地放在面板上。我由于好奇，跟着她学，倒也马马虎虎像个样子。现在想来，我不禁有些恍惚，当一个人离去，他或她并非全无痕迹，他们的音容笑貌，甚至只是一个习惯都会留在那些爱他们的人的记忆里，这些特质通过那些还在生活的人，传给另外的或许从未见过离去者的孩子，若这些更新的人们还能记得，那么关于这个人的痕迹将会一直存在，就像是他们从未离开这个世界那样。
由此，当我们失意时，只要还有人能笑着说出“天生我才必有用”，那么诗仙李太白便从未离去；当谈及梦想时，只要还有人愿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周总理便从未离去；甚至，当我们依然深爱脚下的土地，深情仰望空中的月亮，热爱我们自己的传统节日时，那些离开我们的人便都从未离去。
（特殊教育与康复学院 李海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