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小区是再普通不过的,狭窄的楼梯一阶一阶,一直到最高的小阁楼。
高二上半年有一场期中考试,考完之后便放了假。因为每次假期都有做不完的题和父母的唠叨,让我对这次假期也并没有很在意。
不过这次假期却让我记忆犹新,我偶遇了一个从未见过叔叔。那位叔叔双腿瘫痪,出行全靠轮椅。
那时,叔叔轮椅上放着菜,而他坐在楼梯上,正一只手拉着轮椅把手,一只手掰着双腿,极为卖力地挪动身躯。因为叔叔和他的轮椅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先是盯着看了半分钟。后面我发现,他半分钟只能上一个台阶。出于善意,我放下行李走到他面前:“叔叔,需要帮忙吗?”他闻言愣了一下,没有接受,而是说:“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是不是挡你的路了?”说着,他用力把轮椅抱紧在怀里,在狭小的楼梯上空出一半的位置:“你看这样,能不能过去?”我点了点头,折返回去搬东西。路过他的时候,他仍努力侧过身去,让我能够顺利通行。
将行李搬到转角处,我再次开口询问:“真的不用帮忙吗,叔叔?”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笑意:“不用啦,小姑娘。你是刚放学吧,这都到饭点了,快回家吃饭吧!”
“您家在几楼啊?我不饿,不碍事的。”叔叔继续他那看上去笨重的动作,腾出空回答我:“阁楼,很快就到!”阁楼在六楼,这可是还有五层啊!“您每天都这样上下楼吗?家里没人跟着您?”
总算是爬到了转角。他长舒一口气,说:“我这个样子,怕耽误别人。没有娶妻,自然没有孩子。家里父母年纪大了,照顾自己都有些吃力,我这么个大男人总不能啃老。一个人住在阁楼,每天就当作是锻炼身体。”
“那您为什么不买个一楼的公寓呢?”我尝试给他建议。他又道:“经济有限,家里总共就一个一楼和一个阁楼。有地方住就很好,我没必要挑挑拣拣。没有灵活的腿,我这不是还有手吗?我就在家里用电脑做工作,写文章,能养活自己,也是让家里安心啊。”
叔叔歇够了,便继续往上爬。他许是许久没人陪他说话,这时便多说了几句:“我崇拜的人可是史铁生!或许有一天,我写的文章也能像史铁生那样,大放异彩!”我心中万分感慨,点了点头,与他作别。
而如今,再次回想这件事,我想起史铁生的一句话。“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