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侧耳倾听,你会听见那隐匿于山林中的呢喃低语。—— 题记
身处山林间,不见天光。鼻尖萦绕着湿润泥土的芬芳, 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味。在这方天地里,努力向上生长, 成为心中唯一的信念。 终于,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斑驳的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翠绿的青草叶片环绕在周身,微风拂过,叶片像柔软的羽毛,轻轻挠在身上,那痒意一直蔓延到心尖。
有露水的滋润, 还有连绵的蛙声相伴, 但内心深处依旧向往着更高处的风景。 于是, 更加奋发地向上生长。 时光流转,转眼间,已能平视甚至俯视那片低矮的灌木。 灌木郁郁葱葱, 鲜绿的色泽中混合着更为浓郁的、独属于山林的气息:那是叶子的芬芳,还带着丝丝缕缕阳光的暖意。 然而,好景不长,黑沉沉的乌云迅速聚集,几乎是一瞬间,便将天光遮蔽。
雨,就在这时淅淅沥沥地落下。 春天的雨不像秋雨那般厚重,雨滴接连不断地落下,轻柔无比。 雨滴落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渐渐地,蛙鸣声和虫鸣声都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雨声。 雨滴落在草地、树梢、叶片上,发出或轻或重的碰撞声……最终,这些声音交织成一首独属于雨天的狂想曲。 它隐藏在如雾霭般的雨幕之后,宛如戴着一层面纱,看似宁静,却又满是喧嚣。
没过多久, 雨渐渐变小, 山野间蒸腾起朦胧的雾气。 雾气迅速弥漫开来, 整个山野仿佛化作了蓬莱仙境, 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眼前的一切很快就被雾气遮蔽。我不甘心只看到眼前这白茫茫的一片,便再次奋力向上生长。 不知不觉间,田边的房屋已尽收眼底。 红砖黑瓦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伴随着几声吱呀的木门开合声,田埂上出现了许多挎着筐、弯着腰的身影。他们指尖触碰的是幼嫩的茶树芽,经过雨水的洗礼,这些茶芽鲜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只见他们轻轻一拧,再向筐里一抛,那一抹翠绿便稳稳地落在筐里,笑容也在人们的脸上肆意地绽放开来。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黄昏降临。但我心中依旧期待着看到更高处的风景。最后一次,我鼓足全身的力气向上生长。房屋在眼中渐渐变得渺小,田埂也越来越远。仿佛在刹那间,我冲破了云层,眼前豁然开朗,天光大亮。 俯瞰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竹林。
这片竹林里的竹子高矮不一, 并不整齐。 矮的竹子,从极高处望去,只能看见刚刚冒出尖的竹笋,它们胖墩墩的,被草丛和落叶遮掩着;那些才长到与灌木齐肩的幼竹,只有擀面杖般粗细,颜色是带着鹅黄的稚嫩青绿。高的竹子则粗壮无比,它们有着碗口般的粗细,青黑色的表皮更显坚韧,伸展的枝干别具一番风情。 斑驳的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极美的碎金。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人声。“妈妈你看,好大的一片竹林! ”伴随着脚步声与落叶碰撞发出的咔嚓、咔嚓声,我努力低下头,看清了女孩的模样。 她扎着俏皮的马尾辫,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仰着头,圆圆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她小小的手掌握成拳头,食指指尖指向我,大声说道:“这根是最高的! ”一旁的母亲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女孩兴奋地转圈,仿佛这片山林也被这份快乐感染,轻轻刮起一阵温柔的风。竹子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沙沙”的声响。 “妈妈! 竹子说话了! ”我目送着她们母女俩从远处走来,又渐渐远去,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置身于这片山林,我低下头,而后又仰起头。 我知道,这片山林宛如一座宝库,隐藏着数不清的故事。 它们被岁月尘封,静静地沉睡在每一寸土地上、每一条河流中,等待被发现、被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