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
山里风脾气大
像蛇，总爱往怀里钻
牧羊人把勒在腰间的绳子
看得紧
一把小镢头，像手把件。
从不离手
沟壑急了
也会爬上牧羊人的额头
一杆老烟锅
总向炊烟借火
风不吭气，没人敢吼
羊是跑山羊
牧羊人能摸上它们脾气
山是他们的亲人
挥之不去，也不会翻脸
在陕北，总觉得
与一条白羊肚手巾
纠缠不清
石窑洞
陕北石头多，石匠不少。
给一支钢钎，一把锤
能搬走一座山
用石头的方乘式垒起的积木
赓续着几辈人的生生不息
像一抔黄土擦亮的眼睛
信天游站在窑背上
修理漏风的嗓子
一片雨水收起翅膀
停在眼巴巴的庄稼上
一截风在锁眼里再次
跌倒
悲伤的唢呐穿过木格子窗棂的
喉咙
羊皮袄没有捂住
门缝里皱巴巴的疼
一孔孔石窑洞
是一座座民俗博物馆的
连锁店
在陕北
一孔窑洞挨着另外一孔
我想，它们大概和人一样吧
也害怕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