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 年, 时年 17 岁的我从广州考入当时的北京航空学院航空数学力学系。 此时,高镇同先生已经是该系兼职管教学的副主任,也是我们强度专业基础课《材料力学》的主讲老师。高先生早在 33 岁时就被评为赴教授, 在当时算年轻教授。 在三年级上学期《材料力学》期末考试中,高先生破天荒给我了一个“史无前例”的 100 分。 恰恰是因为这个 100 分,高先生在文革时期被贴了“大字报”,当然现在看起来这是非常荒唐可笑的。
1968 年,我 “毕业” 后被分配到黑龙江军垦农场, 开始了坎坷的工作生涯。 1978 年,科学的春天来临了。 我告别了黑龙江回到广州。 当可以考研究生的时候, 我就不愿意再“折腾” 回北方, 于是去考了中山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
2012 年 10 月, 高先生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航校报》上发表了《六十二年的师生情》一文。 该文章中写道:“在几十年中家里的东西,由于种种原因,好多都失散了,但是我还保存着学生的来信。 其中我最宝贵的一个珍藏品, 就是 46 年前的一份徐家进在 1966 年的《关于能量法的总结》的试卷。 我为什么要保存这份考卷?因为他这份考卷答得非常好,有独到见解……,所以我给了他 100 分。 ……我没有其他收藏品,这就是我最好的收藏品”。 当看到了这段文字时, 我感到非常震撼和惭愧,我确实没有很好体会到高先生的良苦用心和深深的厚爱,从此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设法回报先生的知遇之恩。
我一直喜欢数学、力学和物理,尤其是迷上了计算机。 在国内外杂志上发表的论文几乎都和科学计算有关。 近几年来人工智能 AI 发展迅速,我觉得 AI 在“疲劳统计学”方面应该有所作为。 为此我学习了高先生在这方面的著作, 认真反复阅读了先生的近 400 页的专著,并做了近 4 万余字的读书笔记,将其中所有的例题使用 Python 重算了一遍。 我感到该是回报先生的时候了。2019 年 11 月,我从广州重返母校“二次拜师”,成为他的“疲劳学门户的关门弟子”。 高先生口传面授要我执笔撰写《智能疲劳统计学》,历时近 3 年,修改、订正 10 余次,由先生定稿而成。
高先生建议我,在正式完成书稿之前要在国内外学报中发表二、三篇论文,将他的创新想法公布于众,以便听取同行的意见。 是非经过不知难,三篇论文终于在国内外有关杂志上表了,尽管经历了不少曲折,也是先生感到特别欣慰的事情。 2022 年 10 月,《智能疲劳统计学》的中文版在北航出版社出版。
高先生认为这本书有一定的创新性,应该可以出英文版,并在世界范围发行。 我通过互联网联系了英国的 CRC 出版集团, 经过他们的严格审阅,认为此书有出版价值,他们同意出英文版。2024 年 7 月,英文版在伦敦由 CRC正式出版。
我在翻译过程中,深感到自己的英语需要继续提高,同时感到“高镇同法”也需要发展和提高,于是边翻译边写有关“高镇同法”的论文,到目前为止已有 5 篇。 高先生认为有必要将这些研究成果再写一本 《智能疲劳统计学》的升级版,我建议名为《高镇同法及其应用》。2025 年 1 月 14 日,我将《高镇同法及其应用》的“前言”、“目录”以及第 1-5 章的初稿发给高先生过目,让他提提意见。 1 月 16 日和他通电话,他对书的“前言”和“目录”表示满意,至于 1-5 章的具体内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他建议尽可能地扩大高镇同法在各个领域中的应用。 我认为高镇同法的本质是“智能地”求极值,反过来可以求零点,即方程的解;另外所谓优化问题本质上也是求极值,因此高镇同法应该有所作为……
我们这次通话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之久。 我感觉高先生的思维是非常清晰,只是他告诉我近来胃口不佳,睡觉时好时坏。 我告诉他,他目前最重要任务是注意自己的身体,至于《高镇同法及其应用》我会尽全力将它写好,春节后会将初稿完成并交给他审阅,到 5 月份我会到北京看望他……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居然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通话, 高先生在不到 4天后永远离开了他热爱的这个世界和奋斗一生的航空事业。 正如《高镇同传》的作者王洪鹏先生的诗说的那样: “巨星陨落泪满面,科界永存长者光。 晚辈奋发当自强,不负恩师殷殷情。 ” 还有网友的网上留言:“研究疲劳创学科,延寿千机护国疆。 立德树人满天下,遗德流芳代代传。 ”我的同班同学王兆全听到高先生仙逝后说,“深感悲痛! 愿高先生一路走好,高先生是咱们的楷模。 ”说出了我们班同学们的心声。
高先生是我最尊敬的老师,他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2025 年 1 月 22 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