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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学院 - 《贵阳学院报》

我拿什么怀念

作者:■23经济学 田美龄    
2024-12-31     浏览(22)     (0)

文章描述了作者对已故父亲的思念和回忆,包括父亲在世时的日常生活和去世后的痛苦回忆。作者感叹遗忘的可怕,但同时也意识到回忆的重要性。

在无数个想念你的日子里,我只希望能够再见你一面。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已经发生过却又被我遗忘的“梦”。

夏日的傍晚,万籁寂静,我趁着黄昏余晖在院子里“群魔乱舞”。在厨房洗碗的您透过镂空的窗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我猜不透你想着什么。我正舞得尽兴,一偏头就和您毫无预兆地对视了,眼神在空中交融。我有些错愕,继而是羞赧,你依然平静地看着我,带着浅浅的笑意。短暂的停顿之后,我下意识地逃开,耳边回荡着您的夸赞,其实我并不喜欢跳舞。

梦境一转,普通的夏日,淅淅沥沥的大雨过后,一切岁月静好。看动画片的我有些疲倦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雨水从屋顶掉落的声响、电视机里传来的对话声以及院子里的青蛙鸣叫在我周围环绕。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的我意识逐渐清醒,正要清醒时,你的脚步由远及近地传来,电视机被关掉,你过来抱起我去屋里,我享受这一刻短暂地拥抱,不愿醒来。你走后,我睁开了眼,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又闭上眼继续睡觉,结果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画面再次翻转,放暑假回老家的我受不了燥热的天气、蚊虫的叮咬和没有风扇的夜晚,尽管凉风习习足以入睡,我依然执拗地要求你为我扇风。我蛮不讲理,你却乐在其中。你总是讲一些故事来哄我入睡,电视情节、生活琐碎、神魔传说。你说人死之后,会变成一只鸟,什么都不记得,那时的我深信不疑。伴着风声和你的轻声细语,我很快进入梦乡。大概是你为我扇了一夜的风吧,不然我怎会睡得如此香甜。

梦境一帧一帧地重叠播放。最后,你说你要离开了,我问你要去哪里,你只重复说着你要永远地离开,我试图抓住你,可怎么也抓不住。我吃力地奔跑起来,却怎么也追赶不上你离开的速度,你就真的这么消失在我眼前。我恍惚地从梦中惊醒,想起来,您已经离开了七年。2017 年的那个夏天,您永远离开了,我却连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我才发现,原来好多故事都发生在夏天,那么,这次的梦境究竟是为了弥补我没来得及见你的最后一面,还是为了惩罚我?不过是大梦一场空,留给我的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

在得知你离开的消息时,我再一次踏上了回老家的路程,和以往期待快点见到你的心情不一样,这一次我不想回家,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已经懂事的我明白,不能逃避,我一定要送您最好一程。出殡的前一晚,我不敢去看你,我怕你,不是你斥责我时的怕,也不是你打骂我时的怕,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我的脑海里涌入了好多的鬼神故事,什么黄泉,什么轮回,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却又挥之不去。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想问您,是否变成小鸟?现在是不是正飞向更广阔的天边,永远地离开我们,永远地忘记我们?我承诺过带您环游世界,给您买大房子,让您的后半生过得富足,现在却无法兑现了。

一转七年,我想起您的次数越来越少,有关你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我甚至有些记不清你的容貌,你说话时的语气,你的微动作,你生活的习惯,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一定不要忘记。

如今记忆逐渐褪色,我明白,原来遗忘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可是,除了这些破碎的记忆和那些真实发生过,又沦为泡影的梦境,我又能拿什么来怀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