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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农垦集团 - 《广西农垦报》

过年好 过好年

作者:□  旺茂农场公司  张运森    
2025-02-12    

文章讲述了作者回忆儿时过年的各种活动,如大扫除、包粽子、放鞭炮、贴利是、走亲戚等,描绘了浓浓的年味和人情味,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年味并未变淡。

正如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冬至吃饺子,过年也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像大扫除、贴利是、包粽子、放鞭炮、走亲戚等等。这些活动让忙碌的父母暂且放下农具,让远方的游子踏上归家的旅途,让久未相见的亲戚相互走动,让孩童收获许多压岁钱。或许,这便是年味,一种饱含温情、喜悦与希望的传统习俗。

我小时候家在桂丰农场,父母都是农场职工,管理着橡胶树。他们平日工作繁忙,很少有闲暇时光,我放学后也常到山上帮忙干活。然而每至年末,父母都会尽力在腊月廿三左右,提前完成橡胶树的松土和施肥工作,而后返家专门筹备过年事宜。

首先是大扫除。当时的房子还是泥瓦房,依山而建。墙根与山边之间的水沟堆满树叶垃圾,需要疏通;山边长满芒萁、茅草等植物,需进行铲除;屋内墙角、屋顶布满蜘蛛网,要予以清扫;柜子里的旧衣服经挑选后仍不舍得丢弃;老式床顶蚊帐格子里塞满各类小物件,甚至还有一分两分的零钱,需要重新整理;书桌上和书柜里堆满旧报纸、党建读物和我们的作业本,或整理好,或清理出来卖给收废品的大叔。之后还要打扫地面、清理鸡舍、冲洗天井排水渠。门口堆满从山上捡回的木头,或锯断,或劈开,整理成柴火搬进柴房,留下最大的一根用来煮粽子。待这些事情完成,大年三十便近在眼前了。

父亲会在这期间抽空去一趟乡镇赶集,我们叫趁圩,主要是去采买利是、糨糊、爆竹、粽叶这些过年物资。有时父亲还会带回瓜子、瓜条之类的零食,放入米缸招待客人,我和弟弟虽嘴馋却未偷吃。

大扫除完毕,父亲砍回一根竹节稀疏的竹子,取竹节间最宽部分剥出篾片。父亲的木工与竹篾技艺皆为自学,他能将竹子剥出薄篾片,经开水熬煮软化后用来缠绕粽子,比用绳子捆扎更美观。母亲此时清洗粽叶,将粽叶煮至饱满圆润后再清洗,吸足水分的粽叶宛如刚摘下般新鲜,充满生机。

除夕这天,父母摆好贡品,向祖先汇报一年的工作与生活情况,祈求祖先庇佑我们越来越好,随后开始包粽子。先淘洗糯米,再加入灰水浸泡使其上色。这灰水是用洁净的草木灰加水搅拌过滤而成,优质的灰水可使糯米色泽橙黄,包出的粽子口感更佳。灰水中的草木碱成分还增添了粽子的清香,连不爱吃糯米的我也能吃下半个灰水粽。

过年的粽子除普通长条粽外,还有专门为我和弟弟包的利嘴粽,每人两对。这种粽子的包扎方式是在长条粽基础上不弯折尾部粽叶,而用粽篾收紧尾部,保留长长的尾巴,整只粽子恰似一支毛笔。去外婆家时带上它,寓意顺顺利利,最后由我和弟弟食用,代表着读书聪明伶俐。

吃完比平时丰盛的年夜饭,我们都会坐在黑白电视机前观看春节联欢晚会。当时没有闭路电视,鱼骨天线在农场那个位置接收不到中央台。尽管父亲把天线安装到山腰上去了,也只是接收到广东的两个电视台。我们就是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广东春晚,这也是一家人难得在一起看电视的美好时光。。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父亲让我和弟弟去贴利是,在每个门口的门楣上贴上“出入平安”“福星高照”“恭贺新春”之类的祝福语。我个子较高,贴利是由我操作,弟弟拿着手电筒在后面为我照明。我们的房间和厨房都有通往后山的后门,外面漆黑一片,每次在这两个门口贴利是时,我们都相互壮胆。

贴完利是回来,我们继续看电视等待新年的到来。当父亲的机械表指针走到零点的那一刻,父亲便到屋外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爆竹,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在辞别旧岁,迎接新年。我和弟弟也拿着两毛钱一盒的“火柴炮”,在走廊欢快地擦亮后扔向院子,那萤火般的小火花照亮了我们的笑脸,也点亮了这个年夜。

夜深了,锅里的粽子还在熬煮着,双层火灶里的大木头烧得通红。父亲偶尔起来给锅里加水,我和弟弟拿着崭新的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大年初一我们吃汤圆,大年初二走亲戚。所带礼物并无特别之处,通常是半边鸡肉、一块猪肉、一包白糖和几个粽子,若路上遇到卖水果的,就顺带买几斤,多为橙子、橘子,鲜见其他水果。

当时交通不便,去外婆家要走很长的山路。家里有两辆自行车,父母各推一辆出发,每人载一个孩子。有很长一段山路需推车步行,羊肠小道上常能见到大水牛。即便风雨交加,也阻挡不了我们走亲戚的热情。我们在泥泞道路上跋涉,鞋子沾满泥巴就在路边草丛或树干上擦拭后继续前行。

到了外婆家,大伙就在厨房里的火堆边上烤火取暖,问一声新年好,感叹一声孩子又长高了,这便是嘘寒问暖。休息过后,大人就一起洗菜做饭,我和弟弟则是到外婆的菜地看看有什么瓜果。有一年,我和弟弟摘到了一只在木瓜树上熟透了的木瓜。那自然成熟的木瓜是真的甜,我和弟弟一人一半,至今仍回味无穷。吃过午饭,聊聊家常,我们便准备返程了。父母给外婆红包,外婆又给我们压岁钱。一番推辞谦让,大家都其乐融融。

除了去外婆家我们是一起出发,走其他亲戚都要留一个人看家,以便等候接待亲戚来访。当时还没有电话预约,只能留人在家。各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有时候来的客人多了,留守人员忙不过来,还要叫邻居派人去帮忙把家人从亲戚家叫回来。相互之间的帮忙,便是浓浓的人情味。

如今,高速路网四通八达,各家各户都是水泥路通到家门口,再也不用跋山涉水几个小时去走亲戚了。小孩子可以坐在汽车里吃着零食,看着手机,开开心心便到了亲戚家里。新衣服也是随买随穿,对过年穿新衣服也没有特别的期盼。平时吃的比曾经过年吃的还好,各种以前很难吃到的食物都可以经常吃到。亲戚之间想见就能见,通话成本极低,也不必把话留到过年再说。那么,是年味变淡了吗?其实是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把每一天都过得像曾经的过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