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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杂文学会重庆杂文 - 重庆杂文

自打耳光

作者:​蒋立洲    
2025-01-22     浏览(1787)     (0)

近些时间,短视频《托孤》很火曝,我也如网上评论所说“看一遍哭一遍”。说的是:有天,某老板接到电话,一小女孩请叔叔给点钱,老板误为诈骗,扬言报警。女孩再来电话说,天气冷了,想给妈妈买辆带棚的三轮车,妈妈早晨骑自行车卖菜就暖和点了。老板问,你认识我吗?女孩说不认识。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是从爸爸留给我的“锦囊”里看到的。什么锦囊?是个绿色小包,里面有照片,照片背后有你的电话。那叫你爸爸接电话。女孩哭着说,爸爸不在了,他走的时候给我这个“锦囊”,说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才能打开,找这个叔叔,什么愿望都能办到。你爸爸什么名字?女孩说周松波。老板一愣,伸出大手,朝自己叭叭两耳光,朝门走去,嘴贴手机,大声说:孩子孩子,你莫急,我就去给你买车,不是那种三轮车……

作为昔日军人,我也扇过自己两耳光。不重,一怕老脸难受,二是逢场作戏,故作自愧罢了。

一日,退休职工兴趣小组午餐。8位组员,都七老八十的。仅我和一位耄耋老翁同是20世纪60年代初服役的高中生、70年代到机关、退休23年,忝列处级调研;其余6位,岁数七十上下,都顶冠局级巡视。

徐徐围桌坐定。耄耋老翁挨坐少言,另6位谈笑多语。觥筹交错,酒兴正浓。有局座问邻座,你退休金上万了吧?邻座刚端酒杯,说九千多。接着有位补充,九千多算啥?这位老兄一万多呢。那位过万老兄没抬脸,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最先提问那位遗憾道,只有我才八千八,最低,退早了哟!过万老兄或许自我解围,说,政策规定嘛,现在一万几的多得很,处级退休都上万了。

开初,我没插话,只管自饮,也不抬脸,装作没听。不过,我脸开始发烧。有关局级退休待遇,略知一些,高出我等老朽三四千者,多的是。本人恪守自立自重,从不打听别人工资,也烦别人问我收入,闭目塞听,免生攀比,少有烦恼,多活几年,何况退养金还高于企业老退休职工和居民啊。

此刻,或许酒精作怪,我听不下去,想去洗手间,又怕涉嫌,只夹片猪耳慢嚼细咽,以耳制耳。谁知局座们愈谈愈起劲,有人还不时瞟我们两眼,似乎担心我俩没听。慢慢,我胸部起伏,血管偾张,脑门发烫,心想,他们是在炫耀待遇,自夸能干,往我俩伤口撒盐嘛!终于,我没忍住,举起右手,朝右脸叭叭两下,说,该打,该打。

众人懵住,一齐看我。稍会,有人问,蒋老师,你打脸做啥子?我怕他们没懂,反复说,打我无用,打我无用。

支部书记看出其中缘由,忙说,不要再讲这些了。果然,话题移开。

可我仍不甘心,趁着酒胆,吐点真言,说:我确实无用,不会那一套。

待到他们听懂,面色凝固,相觑一阵。也有两位挨脸低语,捂嘴嬉笑。我自然明白,瞟他俩一眼,二位依然。

我渐渐清醒,出店门风一吹,酒劲褪去,后悔起来:又得罪人了!你不是讲自尊自信吗?不是追求内心强大吗?你虚弱啊。遭人嘲笑,丢人现眼,自打耳光了!

欷吁!与《托孤》老板两耳光,同是自愧,老板赢得热泪,咱遭人嘲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