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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为什么可以得天下？刘邦自己的归结并不是一种合理的答案，知人善用只是表面现象。历史没有就这个答案给萧何等人留声，但从萧何等人立场、角度来看，刘邦的知人善用是第二性，第一性恰恰因为其无用。第一性决定第二性，无用必定有求于人，给其他人更多各取所需、互为利用、相互成就的机会。

萧何等人一是出身好，二是脑子活。出身好、脑子活就路子多，此路不通可以另寻他路，不会走投无路。萧何这样一些聪明人，形势不明，要他们全身心去干一桩掉脑袋的事，不留后路那是不可能，因此明知道天下生变，但绝不挑头，不至于事不成，身死家灭族亡。对他们而言，首要原则保全身家，东方不亮西方亮，所以他们都愿意推举刘邦任事，甘于退居幕后，风险由刘邦担着，享受高成长红利同时，却不用承担伴生的高风险。

从刘邦角度来看，流氓地痞作为社会闲散人员，古往今来都被视为无用人员，是被棒杀的对象。出身低微、资源短缺、前景不明，决定了刘邦没有更好的退路。从被推上反秦这条路开始，他的后路已被堵死，往前勇猛直冲或有生机，往后退缩失败则必然面临 “贼首元凶”被屠的命运。身处历史云波，聪明人都不会选择一个有无数后路的人为主，要么问鼎最终权力，要么早日另投它处。无路可退、退无可退，既成为了刘邦坚定前行的根本动力，也成为了大伙铁心拥护的根源。

刘邦为何可以聚天下英雄而王，则是获取政治权力的零和游戏中，聪明人不需要聪明人，聪明人总是挤兑聪明人。韩信就是太聪明，被众同僚落井下石，或者像项羽一样能力太出众，对手下总是藏着掖着，让大伙儿心里都不痛快。只有刘邦，各方面都欠缺，认定某人能力突出，则全力委派某人任某职。如萧何经营后方，历史上并没有刘邦猜虑他的任何记录。事实上，刘邦也根本无法疑虑，自己去做根本干不来，他还是街溜子头头的时候，萧何已经是县里主吏，总揽全县百姓吃喝拉撒，管理一个国家只不过是扩容而已，一切照章办事。

刘邦剩下的只有临阵对骂勉强凑合，因此经常看到一个统帅总是在第一线被各种撵兔子。放弃后方的安全、舒适不要，总爱光临一线找存在感，不是对自己这项能力多么自信，而是因为对其他能力更没自信。

众多聪明人出于一致的精致现实考量，选择了一个对自身高度依赖的人为精准帮扶对象，无不尽心尽力展现各种才艺，无非是让这种深度结对帮扶关系更加牢靠。

历史的书写波诡云谲，有用的大伙以无用的刘邦为轴心，结成了深度利益关系。刘邦的存在，照顾到了各方面的利益，让大家机会均等、利益均沾，进而让功臣集团内部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他们相互之间虽然不服气，甚至可能彼此也看不顺眼。但刘邦能够打破这种平衡，要群殴谁就群殴谁，让什么都会的人为己所用。

找一个没有其他可选项，又让自己心安踏实、言听计从的帮扶对象，远比投靠一个英明神武的服务对象，更能让聪明人刷存在感、体现价值，这不仅仅是韩信最终选择刘邦的逻辑，也是大伙的共通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