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这个地方,无论在记忆和现实中,一定会有前庭后院挂满的灯笼、昼夜不息的烟火。家是一颗强有力的心脏,在冰天雪地里跳动着。
挂满冰棱的松枝弯了腰,雪地里留着大大小小的脚印,却都通往同一个方向。门楣上是新鲜出炉写好的福字,窄窄的红纸整齐对称,对联左右一瞅,抬首横联仔细一瞧,刚劲有力的万事亨通,来年正是上上签。跨过这门槛,卸去几日赶路的风尘,与旧的一年所有的混乱与芜杂算是彻底告了别。黄色的原木桌上鱼肉兼得,厨房里飘来了记忆里的香气,桌上的发糕也不足以解馋。盆里的瓷碗都快洗掉了的印花一如既往,盛出热腾腾的一碗猪肉饺子。这些不变的东西现在看来却格外亲切。接过长辈给的红头绳,系住一家人的运气与欢喜。忙碌中的笑声此起彼伏,最让人惬意的时刻便是了。
处世闲难得,关身事半空。浮生能几许,莫惜醉春风。
我等啊等,迎来了这一夜。这是一幅美好繁荣的江山画卷,更是我永远的心安归宿。昔日屏幕里的面庞终于来到了清晰的现实,觥筹交错中微醺的脸颊让模糊的视线有了合理的理由。窗棂旁的梅花开得更艳丽了,还能听见里面的一声声问候。嘴角的笑意,怀旧继而憧憬,化成甜蜜,润在眼角,泪眼婆娑中,钟声催响了新年的烟火,外面的呼啸冷风也被星火漫天和不停的笑声融化成了微风。屋角的桔梗腾起了火焰,天女散花一般蓦然照亮了孩子们晶亮的眸子。海晏河清,灯火绵延。晚上附近集市的吆喝声也比平日更复杂了起来。各种干果蜜饯,常见的,不常见的,这会儿却是一骨碌全出来了。老汉抱着根柱子,上面插满了五花八门的零嘴儿,笑嘻嘻地张罗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像是在赶着些什么,却不是急切的,更多的是盼望着。漫无目的,却又目的明确,清澈又很快乐,在雀跃中出发。
新年在这里具象化,这种乡根的情感让我们泪流满面。我们到底期待的不是节日本身,而是与亲朋好友欢聚的时光。什么山花烂漫,什么草长莺飞,都是那些溢出的喜悦罢了。爆竹烟响岁岁安,春风又红青山岸。年年有今日,岁岁今安在。(汪晨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