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思索良久,不知该如何下笔写出杜甫的一生,写出我成长中课本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他,怎么写都感觉写得浅薄和无知。写不出杜甫的少年英气、青年豪气、中年志气、老年勇气,写不出杜甫对朋友的真心、对家人的关心和对百姓的竭心。
我试图从各种文献、诗歌里寻找一丝丝线索,希冀拼凑出完整和真实的他,才发现这很难做到。字里行间工工整整,我读得越多就越看不懂他。只因他是黑暗中的掌灯人、引路人,而我们是生活在光里的人,又怎会懂得黑暗里那一缕烛火的使命。他是手持烛火却身处黑暗之中,一心一意只为照亮前方的人。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实现一个理想,为“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而努力着。
鲁迅先生说过:“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走进岁月的长河里,翻开历史的一页,我发现杜甫便是炬火和那唯一的光。
小时候,父母老师常常会讲“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是古今,还是中外,我都听得不少。其中便有杜甫,这个“小神童”七岁便能作诗, 随口吟诵。我与他便相遇在他的少年时期。后来他在《壮游》一诗中也说到“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可见,杜甫,他年少天才。
我们往往惊羡于李白的旷世奇才,惊讶于李白的恣意人生,似乎杜甫在我们眼中一直是忧国忧民的形象,殊不知他也是饱读诗书,涉猎广泛。他出生于诗书世家、大族官宦,乃京兆杜氏。他是名将杜预之后,祖父是“文章四友”之一的杜审言。杜甫自幼家庭环境优渥,过着相对安定富足的生活。他聪明好学,又有很多机会受到文学艺术的熏陶。看过舞蹈家公孙大娘的剑器浑脱舞,出入洛阳尚善坊的岐王李范宅,走进玄宗重臣崔涤堂前,还听过当时著名歌唱家李龟年的歌声,且欣赏过画圣吴道子画的五圣尊容、千官行列,哪一个不是为后世所津津乐道?这些在他以后的诗歌创作中都有所反映,为他成长成才写出千古佳作奠定坚实基础。
渐渐长大,我不断在课本中、从书中与杜甫相遇相知。一个清晰而又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是他读书漫游时的万丈豪情,也有他长安求仕的郁郁不得;是他遭遇战乱的惊慌失措,也有他忧国忧民的艰难苦恨,还有他漂泊西南的孤独寂寞 … …
曾经的有志青年,漫游吴越,历时数年。漫游齐赵平原,过着裘马轻狂的快意生活,登上兖州城楼俯看万千气象“浮云连海岱,平野 入青徐”,胸中多豪情感慨于“从来多古意,临眺独踌躇”。年少时,谁还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纵游江海的少年郎,“万里可横行”。纵使科举不顺又如何,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随时可以有逆风翻盘的机会。他洛阳应进士,结果落第而归。没有抱怨,没有失望,充满诗人青年时代浪漫与激情,描写泰山雄伟磅礴的气象,抒发勇于攀登、傲视一切的雄心壮志,洋溢着蓬勃向上的朝气的诗作诞生了。那日,他居于五岳泰山之巅,看齐鲁大地,巍峨雄壮,胸中顿时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脱口而出。当念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时,不怕困难、敢于攀登绝顶、俯视一切的雄心气概一览无余,豪气冲天。
“哈哈,那便是年轻时候的我”,我想,往后的岁月里杜甫一个人独自思考时也会莞尔一笑,脑海中浮想联翩吧。当然他最愿意回忆的或许便是和他齐名的绝代双骄李白了。
天宝三年,历史让两人相遇。一个赐金放还路上,一个处理家事途中;一个是“大明星”,一个是“小迷弟”。杜甫当即邀请李白一 同领略祖国大好河山,同行者还有那个吟诵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高适。三人结伴同行,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畅谈诗词歌赋,可谓是好不快活。绝代双骄的相遇也造就了千年后我与他们的重逢。当我吟诵杜甫的“寂寞书斋里,终朝独尔思”,这可不就是“一个人的书斋里,我就想着你”。可以想象咱们杜夫子对李先生的喜爱到了朝思暮想的程度。当我念到“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这不就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和李白见面,把酒言欢呢”,一个渴望与朋友相见的形象跃然纸上。天宝四年,分别一年的两人再次见面,两位忘年交早已成为知己。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只能以书信为桥互诉衷肠 … …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天宝四年秋,杜甫结束了“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的漫游生活回到长安。人到中年,回首望,竟还一事无成。他便向着万千学子梦寐以求的理想“金榜题名”奋斗而去。然而,天爷似乎给他关了科举仕途这扇“窗”,让他遇到李林甫。天宝六年,李林甫一句“野无遗贤”致使杜甫“举进士不第,困长安”。天宝十年,再次因李林甫主试而没有官职。天宝十四年,他不愿意任河西尉的小官,朝廷将改任右卫率府兵曹参军 。只因已年四十四,至长安也十年有余,为生计而接受了这所学无用之职。是年十一月,往奉先省家,杜甫入门即闻哭泣,原来稚子饿死 。人生过半,求仕数年无果,看着国家内忧外患,自己功不成来名不就而又无可奈何,年近半百又丧子。一时间,怀才不遇,忠君爱家,忧国忧民之情油然而生写下著名的五古长篇《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杜甫安家避乱,又不放心国家,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于是,辗转多地,在战乱中流离,在战乱中奔赴,在战乱中看国家安危。先后奔赴灵武、凤翔、华州、洛阳、偃师等地,为肃宗建言献策,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人民奔走呼号,为国家鞠躬尽瘁。期间,“国家不幸诗家幸”,杜甫以其忧国忧民的情怀,敏感细腻的心思,心怀天下的志气,创作出了一首首千古佳唱。是“束带发狂欲大叫,簿书何急来相仍”的呐喊,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悲痛,是“临危经久战,用急始如”的喜悦,是“三吏三别”的感慨 … …
杜甫几经辗转,最后到了成都。在朋友严武等人的帮助下,在城西浣花溪畔,建成了一座草堂,世称“杜甫草堂”,开始了漂泊西南的晚年生活。但依然能发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期盼和“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欣喜。
流转千年,那一首首诗歌“沉郁顿挫”,接近现实又靠近百姓。杜甫始终不忘一个儒生的理想,为国为民而终生不悔。《蜀相》是他为诸葛亮作传,“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又何尝不是他自己一生的写照。
大历五年,即公元770 年,冬夜,月光惨淡,星辉缭乱。他撒开妻子杨氏操劳辛苦的手,合上眼,彻底地病倒了,病倒在前往衡阳 的小舟之上。天爷耷拉下脸,气温骤降,白雪纷飞 … …
唐代历史上著名诗人,一代“诗圣”杜甫这颗耀眼璀璨的巨星从此熄灭,在无限孤独 寂寞中陨落了。弥留之际,或许期望来世依旧为理想实现而拼搏,为百姓安康满足而奋斗,为社会富强安定而发声,也或许感慨人生充满了遗憾。但他那一首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年的诗歌被誉为“诗史”经久不衰,历经宋元明清,到如今依旧熠熠生辉、光耀千古。
感谢学生时代遇到的杜甫,在现代社会还能听到千年前一位忧国忧民老者的呢喃。朋友们,去读杜甫吧!当我们熟悉了李太白诗之飘逸,王摩诘诗之佛理,孟浩然诗之田园,不妨领悟一下杜子美这个离百姓最近的诗人的诗之情怀。愿新时代中国青年秉持初心使命,勇敢追逐光,成为唯一的光。
(此文获得由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主办的第一届“思想杯”全国青少年征文大赛大学组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