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7点醒来,火车已经驶入高原,也不知道具体位置。看窗外,四下皆为土黄色,让人怀疑置身于广袤的沙漠之中。
我猜测神创造这个地方的时候,定然是有点烦躁,随意给这里涂上了单调的黄色。在冬天里,植物枯萎,万物沉睡,这种黄色更显得触目惊心。
忽然,几个白色的小点出现在视野。近些,像几团遗落在大地上未被采摘的棉花。再近些,我终于看清,这是几只羊,在旷野里咀嚼着干枯的荒草。牧羊人穿着黄色的大衣,和大地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在走动,让我疑心那不过是一株高大的野草。牧羊人没有唱歌,想象中他应该唱一支信天游,为万物抒情,给生命唱响赞歌。但是,他没有。他和羊群一起,静默着,又慢慢变小,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一些沟、一些山梁闪现,又很快消失。一些房子忽隐忽现,红砖白墙,院落里没有几个人影。
太阳出来了,给大地镀上一层明亮的黄色,万物顿时有了生气。田野里,冒出了绿色,让人眼前一亮。这是冬日的麦苗,绿色深深浅浅,隐隐地昭示了生命的顽强。
有一处土地上,几个农人在忙碌着什么。他们的身后,有一处墓地,或高或低的墓碑,述说着逝者生前的功绩与荣耀。
我知道,这一片热土上,每一道沟壑,都留下先民们与天斗与地斗的足迹,他们的鲜血与汗水,却消失在亘古不变的烈日中。这每一座房子,不管是两层小楼还是低矮的砖瓦房,都见证了一两代人勤俭持家的奋斗历程,都凝注着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那些在北风中沉默的生命,也在悄然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在来年春天的爆发。冬去春来,夏秋交替,四季轮回,每个生命都将在这个轮回中复苏、生长、盛开和枯萎。最终,我们都要归于尘埃,一?黄土掩风流。可是,这一方土地,将要见证我们如何书写自己的青春和豪情;那些将要竖起的墓碑,也将告诉我们的子孙,我们这代人曾经怎样活着,我们如何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的初心。
火车即将到站,这一次的到达,孕育着下一次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