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进入了梅雨季节,天气潮湿多变,刚乘出租车与司机闲聊,司机说,如果你想找一个吃饭的好去处,不妨看看哪家店门口停靠的出租车数量最多。在他口中“老杆子”们对于的这座城市的了解或许会更多一些,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没有好好的了解过这座城市,自打记事起,学生时代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记忆,在那些日子里人要远远大于事。
我不爱写日记,所以日子总是零零散散拼凑在一起,黄昏下的马路,亮着灯的便利店,还有从三楼到四楼的走廊,我从初一开始骑自行车,尽管学校离家很近,但有一辆自行车,我便可以晚一点回家,三四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的便利店,不时会有熙攘的身影经过,有的人驻足停留,或购物,或停歇,有的人匆匆而去,我想它一定见过足够多的故事,我猜它也肯定能知道那些路过的行人的心思,但那时的我没耐心听他告诉我大人的烦恼。
江城的雨季,燥热,潮湿,闷热的空气压的人踹不过气。雨水唤醒道路两旁的树植,路边少有行人,水滴拍打在铁皮窗沿,透过窗户能听到沉闷的声音,落在沥青路上像一株转瞬即逝绽放的花,夏日的雨季,等候与一个人的相见格外漫长。
如果我写日记的话,我一定会大书特书的讲述这段故事,或许是比较懒,仅存的记忆也只是对那时候的感怀,我会刻意遗忘一些事情,因为我讨厌遗憾,遗憾是一种缺失,而那些遗憾好像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那些失去的东西,比如那时的某天,在校门口左拐的十字路口,没告别身着蓝色短袖校服的背影;推着自行车并肩而行,沉默的两个人轻踩着夕阳倒映的影子;还有楼梯间接过的那个甜到有点齁的蛋糕。
高中是一所门口种着银杏树的学校,樱花开满的前院,朱红色的教学楼,学校的一角还有个小花园,一座小石山,一条小溪流,一座小亭,秋去春来,学校内总是充斥着生机。高三的时候整个年级搬到了旁边的国际部,而在国际部的四楼有一个小阳台,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操场,同样的,也可以看到整个被夕阳渲染的天空,红蓝两色梦幻般的杂糅在一起。那时候我爱发呆,思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教室白墙上的钟,慢慢的爬到了黑板上,顺着黑板字的笔触,滑到了窗边,趁着没人注意,便飞向远处的白云,而十七八岁的年纪,真的很难收敛住情绪,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太多复杂的理由,一个笑容,一个蹙眉都尽收眼底,于是思绪便从白云随着阳光飞回,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爱给故事写开头,因为有了开头就肯定会有一个结尾,结尾重要吗,我不知道,但十七八岁的少年没能鼓起勇气去书写,樱花如期而至,银杏树会也随着秋风的吹过,脱落,等到那时就又到了离别的季节。
21年乘飞机离开的那一刻,从天空中俯瞰这座城市,长江贯穿而过,分隔武昌江汉,汉江汇入,分隔汉口汉阳,三镇隔江相望,伯牙子期的琴音,江汉码头吆喝的调子,武昌城内的炮声,全都揉进了这江里,与此同时这个庞然大物一下子全部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急忙寻找,却被云层遮蔽。
后来我回去过很多次,也去了很多以前没去过的地方,我以为关于这个话题有许多可聊,但我没法跟司机讲我眼中的江城,滔滔不绝的讲述声逐渐变小,沉默的气氛在车厢里蔓延,我不敢继续说话,我怕话题一开始便会是满篇遗憾。长江奔流不息,而我只是站在江边的人群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