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片雪花轻柔触碰到大地,北国才真正意义上响起了冬的韵律。万物沉睡,进入了来年春的梦境里,人们和白杨枝干上的麻雀一样,寒暄着时运顺遂,盼望着善始善终的暖冬。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我看见地面上开始闪烁着大大小小跃动的光点,和着像精灵的细语,伴随着枝干被压弯的吱呀声,这是雪落下的声音。
古往今来,人们总对冬天的第一场雪充满了期待。“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作为特别的记忆载体,来年盛夏的某个瞬间,依然能想起那天的银装素裹。“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或许承载了非凡的记忆,从此念念不忘,又或许是那天的杨花飞雪着实迷人。
寒风凛冽,冻得人像初生的灰雀一样瑟缩着张望,于是风吹雨成花,片片纷飞,若柳絮,似撒盐,在大地上绚烂绽放,抬起头是千树万树梨花开,低下头是飞鸿踏雪泥。
“瑞雪兆丰年”承载着农人们的期许,大自然的法杖像是怀着特殊的使命一样每年给大地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越是近年关,越是下得畅快。这往往顺了孩子们的意思,盘算着如何撒欢如何尽兴。大人们上一秒皱起眉头抱怨着出行变得困难,下一秒又因为能有个好收成而舒颜浅笑。树木断久离损,长出新枝丫;河水短暂邂逅、挽留一个冬后又洒脱放手;候鸟畏惧着严寒离去;春天又如约而至。一年的收获都在雪落下的声音中画上句号,天地与万物一起冬颂,一起迎来时运顺遂。
当大地变得色彩苍白,人的心境也随着纯净,许下“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的铮铮誓言。嘴里哈出的热气变成水滴凝结在睫毛上垂垂欲滴,眼前是你吗?还是儿时在奶奶花园里见过的白色栀子花?我分不清了。从温暖的围巾探出吸一口凉气,整个世界像在结冰,一边冰冻一边下坠,可坠向的似乎不是可怕的深渊,望着远方轻柔的云朵,如果那是目的地,我愿意一直冰冻,一直下坠。
什么才是值得追逐的意义呢?我迷茫行进的路上又下雪了,回头看见一串很容易判断出犹豫不决、走走停停的脚印,有人会在我身后说“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足行处”吗?无所谓了,天色将晚加快脚步才是当下之急,前方的村落炊烟袅袅,越是靠近越感到温暖,我湿润了眼眶,等我行至,“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着眼当下,或许我的意义是烹一炉暖茶。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万物纯净,我心清透,敬颂冬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