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江苏大学 - 《江苏大学报》

三间老屋一古槐 落落乾坤大布衣

作者:杨金澜    
2024-12-30     浏览(178)     (15)

本文讲述了于右任先生在革命宣传和创立报纸方面的经历,以及他思念大陆的最后时光。他挣扎着做一个回家梦,最终只有回家二字表达了他的心愿。他珍视和敬爱中华文化,并在子夜中用黄钟大吕来歌明志。

 

这,是遗言。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于右任老人家昏迷前,旁人问及有何未了之事,他先伸出一根手指,之后又伸出三根,然而无论旁人怎么解释,他都只是摇头,摇头,终在苍茫的天际下,心望大陆而长眠。

先生平日里须髯飘逸,布衣一袭。张大千赠书:“富可敌国,贫无立锥。一身是债,满架皆宝。”重道,修文,精书,厚德,此公视身外之物如粪土,诗成鼓角惊天地,笔走龙蛇迈古今。

诗堪入画方为妙,官到能贫才是清。于先生奉孙中山先生之命任交通部次长,总理病危之时更是参与起草《总理遗嘱》,不仅是名副其实的革命元老,更为民国官员之表率。“于大胡子的‘金条’居然是一张签名照和‘为万世开太平’的条幅,在乌烟瘴气的竞选中最为不凡。”

 “当代草圣”于右任的褡裢袋里没有钱财,两块印章为仅有之物。三教九流索墨者如过江之鲫,先生拿章便盖,分文不取。写字乃先生人生一大乐事,日日临帖不辍,且以烟罐储墨,开水研墨,罐罄而疾呼“取墨来”。他独辟蹊径,篆隶草法入行楷,以碑入草自成一派。漆墨化云,任由去来,笔势侵如野火纷燃,震如千军雷绽。

“文似其人,字如其人。”“先生一支笔,胜过十万毛瑟枪。”西北奇才于右任在《半哭半笑楼诗草》中千秋一呼嗓,因“倡言革命,大逆不道”逃亡至上海震旦学院,却又为摆脱神父控制随马相伯开创复旦公学。因对时代的紧张、苍凉、荒诞和黑暗质地有更切己的把握,不久,于老为创办《神州日报》赴日本考察,恰得一挚友孙中山,归国后更沉迷于革命宣传,笔走灵韵扬,创办《神州日报》和《民呼日报》。然而“神州”三十天亡于大火,“民呼”两月即被扼喉。再办新报,他改“呼”为“吁”,如被剜去双眼。双眼被挖,仍要为民吁天。随后的《民立报》,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作文费一言不能,增一字不容。先生誓与孙中山共进退,并成为毛主席的民主启蒙之师。

于右任似罅隙中的一捧清光,虚无山川侯其久,存心藏锋顾九州,曾恣意少年游,激扬文字,入江湖亦未缄口,更打翻天河倾覆星宿,荡涤尘埃半斗,自忖义气肝胆弗能左右。

1949年,于右任迁居台湾。浅浅的海峡,三分之二是孤独,三分之一是梦想。先生想再去拿一双老妻亲手纳的布鞋,看一看自己和孙中山渴望的中国。可洋流下的暗礁千仞,先生只能挣扎在树影斑驳海棠依旧的学老斋前,于白雨成行的檐外思念曾在鬓边烈烈长奔的北风。

他临走前究竟还思念着什么?聊聊数划,绵绵凄凉。一滴泪,终归于松针下最沉寂的时光。

无数人猜测于老的遗愿,我想先生最后的时光里应该做着一个梦,一个挣扎凄婉、不言不朽的梦。其实,这个梦终究只有两个字——回家。

九州浩荡,观长街夜市,立关河苍凉。于右任默默回望华夏千年珍藏的风华绝赏,在更漏尤长的子夜,珍之重之爱之敬之,辅以黄钟大吕,以歌明志。江水汤汤,仰止苍茫,人如孤鸿月如霜。

(作者为我校财经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