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浏览今年相册中的群图,我便愈发深刻地感受到与脚下这片土地蓬勃跳动的联系,这片土地上渲染了十二月雪夜中最鲜艳的底色。
若问湖城哪一季?深沉的土地先知道。
薄薄的一层烟雾缭绕着小城,如同轻纱,衬得湖城如眉峰微蹙的小家碧玉。大大小小公园的泥土中开始星星点点地露出嫩绿色。在凛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感受到来自土层深处的属于生命的颤动吧。泥土慷慨地献出为数不多的养分供给每一株嫩草的生长,这种奉献又与闻一多先生的《红烛》中“莫问收获,但问耕耘”的精神何其相像。
慢慢地过了初春,肥沃的土壤中生长的嫩草儿在这大地上织了浅浅的一层绿意,点点鹅黄色的花儿也探出头来,路过的游人们总是笑道:“是了,是春天了。”三月的春风如灵动的画笔,将这抹绿意渲染地更加浓烈,推向一个崭新的高潮。春风中,风车房悠悠转动,欢声笑语在耳畔旁响起,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仿佛交织成了一曲试听的华美乐章。
若问湖城哪一季?粗壮的树枝先知道。
当渺小的黑影倔强地爬上褐色的树干,刚蜕的翅膀迎着风骄傲地抖动时,从地下几米的树根到树冠最末端的嫩叶无不浸在清脆的蝉鸣中。细风将乐声送遍整座小城,宣告夏天的来临。湖城不大,只是一阵蝉鸣便可充满整个夏季。
荷花池适时地将荷花开了满塘。曾有幸在最炎热的时日碰到一位老人坐在池边吹笛,伴随着清新淡雅的花香,流畅而又婉转的笛音更为我拂去了几分燥热。
若问湖城哪一季?渐黄的落木先知道。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虽说湖城并没有名山大川,却有一座小山名为仁皇,一条小河名为霅溪。远远望去,山头已经隐约可见淡淡的黄色,是树梢的落木先一步嗅到秋天的气息,早早换上了姜黄大衣。 走在落叶地毯上,伴着脚步的“咔咔”响声,是它们在悄悄告诉你秋天的来临。
似乎随着天气逐渐降温,河水也变得懒洋洋。几艘游船在河上缓缓地荡着,时不时传来几声欢声笑语,温暖了有几分萧瑟的秋季。只是简简单单地在马路边散步,仿佛能感受大地放缓了呼吸。在这小城中一切都好像放慢了,我们能感受到落叶飘下时的风速,能分辨泥土的呼吸。
湖城最末季,我们先知道。
当老一辈的人开始催促我们赶快添几件衣服时,我便知道独属于江南小城的冬天要来了。湖城很少下雪,即便有,也只是薄薄的一层,不等人发现便已消融了。空中弥漫着寒意,轻轻叹一口气,呵出白雾。虽然总想将整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却怎么也忍不住想看看别样的风光。
板结的泥土上生长着枯木,只有寥寥几棵常青树孤独地散发着生机。冬日里值得期待的,便是那暖阳。它给湖城里大大小小的建筑都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也将每一位行人从外至内地包裹起来,从头到脚温暖每一个毛孔,使人忍不住喟叹:“冬日里的太阳是上天遗落人间的一颗珠宝吧。”
仅仅是不经意的一回望,过去一年的温暖便充盈了我的内心。
(沈麦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