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在回忆里铺开,折旧昏黄的路灯,正与秋色做着最后的告别。在行色匆匆的脚步里,在我们逐渐拉长的背影中,冬,悄然而至。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江南的雪色缠缠绵绵,矜持温柔。家乡的小城虽然不及他们的特别,却也格外的温婉。那一年,我抓住了17岁的尾巴,一场铺天的皑皑白雪,埋下了回忆的种子。
一个寻常到记不清日期的早晨,雪初临人间,零零星星的洒落,如细碎的花瓣,悄无声息地在青石板路、黛瓦白墙间晕染出一抹抹洁白。那石板上的积雪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浅浅淡淡又清晰可辨。我与她并肩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像洒落的星子。她的眼眸中,映照着纷纷扬扬的雪光。雪势渐大,一整个世界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披风,校园内的小湖也失去了往日的轻灵,被薄冰冰封。我们并没有撑起那把遮挡风雪的伞,只是静静地向前走着。一片天地里,只闻见脚下的雪声,“咯吱咯吱”,在心间回荡。
雪还在下,如同被风扯碎的棉絮,洋洋洒洒地从浅灰色的苍穹飘落。雪花飞舞间传来悠扬的放学铃声,暖烘烘的教室里,取消晚自习的消息让沉寂的心感到一丝温暖。校园里出现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雪人,连窗外的冰凌都有了几分可爱模样。凛冽的寒风如刀划过脸颊,终于,家里熟悉的大门映入眼帘。屋内的热气伴随着欢声笑语扑面而来。母亲的手像是有魔法,一张张饺子皮在她巧手的包裹下,变成一个个圆润可爱的饺子。窗外的雪依旧纷纷扬扬,屋内却满是温馨与安宁。每口饺子都包含着家的味道,更有一种对家的深深眷恋。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爱在每一个细微之处流淌,蔓延。
过去就像是雪地里的一行诗句,太阳出来就消失不见。可回忆常留在我们脑海中,不能抹去,也不愿忘记。高三的校园,他们的陪伴,都还历历在目。可如今我已背上行囊,一个人来到远方。我是今朝堪堪烟雨,你为霜雪东风作序。世界像是一个巨大的圆规,而时间便是一个又一个圆圈。我们为追赶她的步伐行色匆匆,步履不停。可我们一生也无非数十场落雪,回忆无非是在岁月的长河中刻舟求剑。故地重游,旧人旧事,得到的,抑或是失去的,都只是潮水中一隅的雪花。不必彷徨,与心中那抹雪色,飘零世界,起舞人间。
你不负人间,我不负遇见。愿初雪之时,你我都能相见。
(谈翮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