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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中农业大学 - 《华中农业大学校报》

随 笔

便草木,识我心(上)

作者:李钰璇    
2024-11-30     浏览(34)     (0)

本文描述了文人雅士在历史长河中登临古迹,感慨人生流转和永恒价值,以及马一浮先生主持复性书院讲学传经的故事。文章中提到了旷怡亭和江山胜迹,表达了文人超然与从容的气质和情感。

人与永恒的话题,总是被一再提及,何以如此呢?大抵是世界神秘处,人所不能及,故生敬畏而天问之。因此,在谈论人世时,文人自然将中华文化中的“自珍,亲亲,仁民,爱物”的修养融入诗文之中。对于我而言,最为动人的是“读其自然意,溯古而近真”的境界。它源自一种用心体味的含蓄之美,既带着那份温柔敦厚的情感,又不失理性之下生发的力量。

你是否听说过马一浮先生的那首《旷怡亭口占》?“口占”一词出自《汉书·游侠传·陈遵》,意指口授其辞,作诗文不先草拟,随口而成。能够“口占”一首的马一浮先生,注定非凡,令我深感敬仰。作为国学与佛学的大家,他的名字“一浮”取自《楞严经》。记得曾在《庄子》中读到一句话:

“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惔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这句话让我联想到了“纯素”的解释,一种被简化的更便于实践的返璞归真。于是,我就慢慢理解了先生“其生若浮,其死若休”的追求和不拘泥于世俗的超然境界。

在诗中,

流转知何世”里的“流转”一词,有了佛教中因果相续而生起的意味,包含着世界万象的生成与消逝。当留存下来的物事成就了目之所及、心之所念的造化时,往往就被带上了钱穆先生所说的“一种对其本国历史之温情与敬意”使然。也许是因为“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的时光匆匆,人们会感慨“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的太多相似,一瞬的情感像是能停留在心中,模糊时空的距离,获得值得追溯的永恒价值,仍然令人感激不已。

这是一条蜿蜒绵亘的历史长河,这里有无数的战争,天灾人祸更不知凡几。沧海桑田,世事流转,仿佛成了一个冗长的自然轮回的过程,在岁月阒静喘息的变迁里,人们渴望却难以再触及的很多事物都消失不见。你曾登临过古迹吗?又是否见过乌尤山上的“江山尚此亭”?此“亭”位于乐山乌尤寺罗汉堂旁,重建于 1935 年。它是赵熙为其题写“如此江山,一楼天下好”的旷怡亭;也是让近代佛学大师欧阳竞无写“苏和仲山高月小,范希文心旷神怡。”来表达赞美的旷怡亭。正如“亭如斗,景无边,人到亭中,兴浩然”所言,它成为乌尤山上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胜地。

顺势读到诗中的“旷士”,我不禁想起了明代李东阳《后登舟赋》中的一句话:旷士忘形,达人知命。”登高临远、赏景写诗的他们,是否会是我脑海中身着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的模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气质,是否如我想象中那样,带着几分超然与从容?而他们的眸底,是否又藏着几分感伤?尽管如此,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旷达之人。

我仿佛跟随他们顺着翘角飞檐极目远眺,看见有三两轻舟曳水,然后将目光专注于流荡的水面。隔着烟水,心头不由得生出一丝恍惚。是啊,登高临远,本就能在开阔视野下,看见那些原本难以触及的景象。正如余秋雨先生在《文化苦旅》中所写:一俯一仰之间有了气势,有了伟大与渺小的比照,有了时间与空间的倒错。”此刻,冥思之中溢出的情感时隐时现,难以言表,或许只能归结为“天地一何阔,人生几多情”。

若谈及“遗经”,便不得不提汉代文学家郭舍人在旷怡亭所注《尔雅》的故事。尽管世事多变,动荡不安,但中华文明的经典始终未曾断绝。马一浮先生所处的时代,正是明与暗交织的时期,常使人看不到希望。然而,他依然怀抱着“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崇高理想,主持复性书院讲学传经。书院的讲堂在抗战期间迁至乌尤山,最终选定了旷怡亭为讲学之地。与他一同游赏旷怡亭的叶圣陶先生与贺昌群先生,亦不乏旷士之风,他们既有至诚至美的心境,又得“忘生死,齐物我”之人生至高境界。

(作者系农经 2202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