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一些日子里,天总是未曾展开笑颜。 站在巷口,望着披了暮色的梧桐树,心里一阵惶惑,一层接着一层的灰向思绪落去。 寂寥的心情,浓雾一样散不去,风只是平添萧索。 一切可以依偎的地方都成了温暖的来源。 冬天貌似书写不出任何富有特色的文章,茫茫然地跟在金色灿烂的秋天身后, 沉默着。 ———可就在那个清晨,推开窗扉,雪悠然而下,以纷纷扬扬的步调,挥笔洒下最为浪漫盛大的诗篇。
晶莹的白色做了天空和大地之间沉默的对白,无数芳菲美妙的香气不再频繁地向空中弥漫扩散,只以一株红色寒梅的雅香作为天地对饮的好茶; 茂密的树木积蕴着力量,看着一地的落叶回忆夏天的张扬恣肆,一瞬间变成了天地之间的一株渺小的盆栽,倾听先哲的对话;黄色的落叶数着一片又一片的雪花,秋天伴随着冬天的神话沉沉地睡去了。雪有属于自己的美的理想,它要在寒冷的日子里,以一种来自天上的花的形态抚慰沉寂的心灵,落入平淡的生活里,落入眼里,稚儿的笑痕里也带着惊喜。
雪花,有属于自己的雪乡,一片雪总是消逝的太快。 它们来自一朵一朵的云,在大地上也要是一簇一簇的花。 当踏入某个雪乡,总能听见它们的欢声笑语。 它们和疲累的土地对话,留下一个沉睡的机会,雪上是一个又一个脚印;它们与绿色稚嫩的麦苗对话,询问成长的心情,帮这片绿色抵御寒冷的些许侵袭,告诉麦苗它们祖辈的故事,埋下春天绿色的希望;它们簇拥在窗前,窗户里透出点黄色温暖的光亮, 几片雪花闻见阵阵烤橘子的香气,还没看见就化作了窗棂上的泪水———屋内,是一个家庭难得一见的团圆,父亲久违地讲起了故事。 向北方望去, 阿廖沙的祖父难得没有和他的祖母吵架,祖母梳着长长的头发,告诉阿廖沙,苦难有多不堪一击。散发着融融光辉的路灯照着那绵延不断落下的雪,夜色愈发深了,雪依稀透露出了鹅毛的影子,这里曾站着一个敏而好学的人,希图着知识的光亮。遥远的湖面中,名士吟语着上下一白;更广阔的的海面上,雪好像要把前路的神秘铺显到极致,———天空带着洁白的信封探访同样蔚蓝的大海,却没能察觉无尽心事尽数融进了海里。恢弘的楼阁之上, 檐角站着的小兽依然不见畏缩之势,只是看着眼前的雪,透过这场雪,它们似乎望见了那个执着的臣子,望见那个崩于雪天的宋朝皇帝, 听见了掩埋于雪之下的真相……它们思索着,却不迷茫,它们站在历史的轨道上,以信仰以希望。
一种使灵魂颤肃的力量由雪乡传递出来,若是雪下的稀疏了,或许天空往地面的旅程已经只剩下了末班车。芦苇上的雪,灌木丛上的雪,松柏上的雪摇摇欲坠,它们讲了来自云端的故事,除了关于太阳的故事,讲述着这趟旅程的又一个使命,用美和清甜的甘霖交换有关太阳的秘密。所有的色彩都被统一,却自有一种安宁平衡。 和谐的洁白映照着人的心,希望带给人们一个与心灵对话的时机,跨越年岁的契机。 若是雪再下得大一点,脚踩在雪上沙沙的声音是牵挂在诉说着思念,无论是松柏还是胡杨都要背负着沉重的雪,证明枝桠的力量。 脆弱的枝条被捡去化作炊烟或者成为来年土地的养分,树木作着孤寂的新生的准备。但这棵树和那棵树的根系总是交错在一起对话,漫长的根系略过土地之下的沉默的奉献者,雪飘过每户人家。
冬天的太阳总是挂在远远的天边,一些雪想起了在水的梦里与太阳打了无数照面, 融化时也笑着。 一些雪登上阶梯早早地走进云里,走入真正的家。这场雪媲美了转瞬即逝的烟花———冬天的背面是更有温度的和暖,困境里处处是生路,雪花带着六瓣美的梦想陪伴着所有奇迹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