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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在黄山脚下绕行许久，终于坐上接驳汽车。汽车在黑黢黢的山间盘行，进山的路既窄又陡，多处急弯。此行目的地是姬公尖，散落在皖南深山里的古村落，以盛产一种形似灯笼的柿子而出名。这是一个藏在深山人未识的小山村，近些年凭着原生态和特色而名声大噪，成为摄影爱好者和旅游者喜爱的地方。

因为每家民宿的客房有限，我们浩浩荡荡一行人被分散在几处住宿。姬公尖地处黄山市歙县上丰乡花果山腹地，海拔 700 多米，是上丰乡花果山群山之中的一个小村庄。我和同伴达到民宿的时候，已是晚上 9 点多，爬上约 60 度的坡，老板夫妇正在操作间做柿饼，门前一排一排的柿饼。每到这个时节，从霜降开始，家家户户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安顿好后，我和同伴去看老板夫妇做柿饼，他们快 70 岁了。山里人自用的电灯都是昏黄的，这里的灯笼柿子个头都很大，只见老板娘拿起一个柿子插到机器上，削皮机不到十秒就削好了，地下堆满了柿子皮。他们说柿子皮晒干后，可以用来泡水喝。

簸箕里的柿子越积越高，老板娘拿起绳子系上果柄，大约 30 多个一串。炉膛里木材温着火，40℃左右，炉膛两边是烤房，串好的柿子搭在烤房的木架上，大约烘4天4夜后，柿子依然保持着鲜亮的颜色，但已经脱去部分水份开始干瘪，这时候拿出来晾晒在外面的木架上。白天在外面晾晒，晚间用柿子皮盖住，等到第二天再拿出来晾晒。

整个过程大约 20 多天，经过阳光和风的亲吻，柿子慢慢风干变成黑褐色，上品的柿饼外面会起一层白霜，没有其它的添加剂。看着像是硬邦邦的，如果咬上一口，就会发现柿子还是很软很甜，糯糯的，极为可口。夜里快十二点，我们睡去后，楼底下依然传来机器削柿子皮的声音，夫妻俩依旧在辛勤劳作。

天亮后，下了几滴雨，很快就停了。也终于看清了包围着整个村庄的柿子树，漫山遍野，特有的秋韵。老板指给我们看他家一棵一百多年的柿子树，枝条开张下垂，上面挂满果实。老板说，这里的柿子树很多都是野生的。一年种，百年收，树龄可达 300 年，造福于后代，而且生长期间一般不需浇水、施肥，节省劳力。这里一棵古老的柿树有 400 多岁，堪称徽州一绝。

一棵柿子树每年结果近 300 斤，鲜柿子 4 元左右一斤，柿饼则 10 元-20 元每斤不等，看大小和是否挂柿霜论价，一年的收成大约几万元。小山村的人们找到了致富路，老板家的收入来源主要是柿子、茶叶、绿梅（第一次知道这个是制作青霉素的原料），这三样经济作物年收入约 20 万元，另还有民宿的收入，没好意思向他们打听。他们也种山药和玉米，主要用来喂家畜。两个女儿在县城买了房，做点小生意，陪孩子读书，老两口在山里劳作，日子简单又幸福富裕。

早上在指定地点集合早餐后，在村里自由行，这里倚山而建的民居，大部分是二、三层的小楼，远远望去，白墙黛瓦掩映在柿子树林里。成片的柿树上挂满了像灯笼一样的橙红柿子，在蓝天白云以及徽派建筑的加持下，色彩斑斓，层林尽染，形成一幅迷人的田园风光画卷。

已是深秋，柿子树已经掉尽了树叶，只留下黝黑、虬曲苍劲的枝干上挂着红红的果子。柿子树生长力强，有很多柿子树在山地土层瘠薄的石隙中生长。柿子已经成熟了，红彤彤的，错落有致地挂满了圆形枝头，这样的画面本来就很美，何况整个山头都是柿子树，在摄影人的镜头里，美不胜收。农人说，再过7天，这漫山遍野的柿子就会被采摘干净。这里的柿子树树冠庞大，树干挺拔却不粗壮，树形优美，映着白墙，像童话世界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正值柿子收获季节，看山凹里农人采摘柿子，细细高高的梯子 7 米多，还有更高的。农人身上斜跨一个布兜，站在枝头摇摇晃晃，装满一兜下来放下，复又上去，恐高的我看着都战战兢兢。这里的柿子个头很大，据说最大的柿子一个就有0.9斤，难怪这里被誉为柿乡。

柿子是村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或屋角，或门口，或屋檐后，或屋顶，总是见到柿子俏皮身影。据《民国歙县志》记载：“柿产十都姬公尖者最美，其柿饼制法亦佳。”

家家户户门前大大小小的簸箕堆满了刚刚采摘下来的柿子；房前屋后挂满了晾晒的一串串的柿子，老人们在晾晒，有的用手工削柿子皮；路边的小摊摆满了柿子、柿饼和水果、土特产，以及金灿灿的桔子。这片群山深处还盛产贡菊、金丝菊、山茶花油，山茶花是白色的。这些都不愁销路，成熟就有老板来收，家家户户丰衣足食。

村里有很多石阶，虽不规整，但总体上有序整洁，岁月的流逝在石阶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某个石阶下有一户人家，门前的景致绝佳，他们做起了生意，进院子里拍照，还需付费。尽管如此，游人依旧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沉默的石板路，巷陌幽深，不时传来几声狗吠鸡啼。犄角旮旯被种上了小菜，存留下来的几处老屋错落有致，布局工整，折射出昔日门第兴旺。高山之巅，聚族而居，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姓汪，据说是唐朝越国公汪华的后裔。

观景台可以鸟瞰整个村庄，大山包围的村庄祥和而又平静。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出去走走，大锅饭农家菜，心情特别好。“柿”与“事”读音相近，红彤彤是喜庆的颜色。漫山遍野的橙红柿子，寓意吉祥，蕴含美好，是姬公尖特有的秋韵，也是秋日的最佳代言者。

村子里到处都是“柿柿如意”、“有禧柿”这类带“柿”字谐音的祝福语，家家晒柿子，户户做柿砣，喜气洋洋的，无城市里的那种奔波与忙碌和匆匆的节奏感。姬公尖，又名姬川，据说因为这里这座山的山体像一只大公鸡，所以得名，是一个让人去了还想去的地方。

（王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