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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学院 - 《潍坊学院报》

变幻

作者:司振宇    
2024-12-13     浏览(88)     (0)

文章描述了作者对秋季的喜爱,认为五角枫如若冬季常青,恐怕就连圣诞树都会为之战栗不已,更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文章也提到作者善于捕捉季节变幻的细节,并在秋日寻找快乐。作者在爱人的眼中显得浪漫且柔软。

伟大而又神秘的古希腊孕育出了无数哲学家,其中赫赫有名的赫拉克利特提出了万物皆流,无物常驻的定论。他认为,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处于不断地变化和流变之中,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他的说法中提到了变化与流变,但是我却觉得这两个词语用于哲学理性层面恰如其分,但是移至文学感性方面便难免有些不近人情,难尽人意之嫌了,改用变幻一词,既不更换其意,又保有了几分文学层面的浪漫色彩。

于季节而言,变幻一词可谓是为了秋季量身打造,春季草长莺飞,盛夏草木生长,凛冬天寒地冻,唯秋天短短三月大地却轮番变幻三载,一场秋风瑟瑟绿衣褪下添成黄装,再来上几场淅沥秋雨降下几层秋霜,且去瞧吧!漫山遍野尽绽“红花”。性情喜花的我,偏偏对这百花杀的秋天情有独钟,总要给自己找上几分乐子,没有香气馥郁的群花,便赏赏色彩斑斓的群叶!

要说最赶趟儿的非银杏莫属,银杏层层堆叠的叶子从下往上次第转黄,让人想起了春季甜腻腻开了一树的桐花,若说桐花那暗暗淡淡紫,银杏则是融融洽洽黄,像是被秋之精灵用魔法棒施以魔法般渲染出大片金黄。比起桐花的肆意绽放,银杏的寂静肃穆更契合了秋日的寂寥落寞。晚霞般的一片晕黄中,间或闪着一串串的泛着银光的小巧铃铛,正是一嘟噜一嘟噜悬于枝头的银杏果。相传,银杏由少年时期植下,到了老年间成为爷爷才得以采摘银杏果赠予子孙,故又名公孙树,虽说是民间传闻,但是银杏生长缓慢,结果之晚可见一斑。将银杏果掇之,放置水中竟成银色,但熟悉银杏的人便知最好还是莫要碰熟落后的银杏果,否则你不妨轻嗅拾取过银杏果的手指,我曾有幸经历一回,让我想起了家中姨父祖传膏药中有一味药材叫:裹脚老太太的裹脚布,猜想来银杏果实散发出的气味应与其不分伯仲。

家乡临近黄河入海口,此地因黄河年年淤泥堆积造就了广袤无垠的平原,一眼望得到头。外出求学才知宋·张耒的《黄栌》中描绘的“黄栌木性坚且韧,赤山矶上生古根。”中的山中主角黄栌竟是生于北方山地,北方的山后面的形容词只能加地,涧是远算不上,其中缘由恰是我国独有季风类气候的魅力。第一次见到黄栌,震撼我的并不是其绚烂红叶,而是其娇美艳花,只是当时对其不甚了解,见其花便理所当然觉得这定然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中的粉黛之花,似烟雾萦绕的粉嫩娇花轻易摄取了我的目光,那是我与黄栌的初相见。后来便是在北方潍坊坐落的朐山上大片大片由湘色变幻成锋红的黄栌,竟像是整座山都燃烧起了熊熊火焰,将个人眼中心中诸多烦琐燃烧殆尽,只留下一泓纯粹的热烈。向本地老人讨教才知碗口粗细的黄栌竟已有六十余岁,可以算得上我的长辈还绰绰有余,他就这样郁郁葱葱地站立了六十余载,漫看这山间的云卷云舒。细细了解来,香山居士写“六宫粉黛无颜色”正处于秦岭以南的陕西周至县,按秦岭淮河以南属南方的定律而言,此处粉黛应指一种多生于南方的芳草,但是陕西多山,且南北气候分界谁又能说得清呢?不妨留几分想象的余地,也许千百年前的香山居士见到的便是生于北方山地的黄栌粉花呢!

要说形态最出挑的莫过于五角枫,这名字真是取得妙极了。倘若将五角枫的名字看作是古时甲骨文,真可以说得上是将象形造字运用得淋漓尽致。几场瑟瑟秋风降下,五角枫或是色如胭脂,或是薄柿色彩的叶乘风飘落,在空中飘摇的五角枫叶就像是在生命的尽头最后一次伸开五指温柔地抚摸孕育她的大地,乖顺地投入了落叶归根的传统中。秋雨后衔着众多圆润如珠的雨滴的五角枫真是引人注目,叶片规矩的五个角上各悬着一滴从天而降的无根之水,夜晚在微微泛黄的灯光照耀下好像缀着无数水晶的黄金树。我总觉得五角枫如若冬季常青,那么恐怕就连在西方占据重要地位的圣诞树都要为之战栗不已,但是或许对于五角枫来说历经四季变幻远比四季常青更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她的祖祖辈辈就是这般遵从自然规律,一年年常看常新繁衍至今。

前些年大火的歌曲中有一句歌词“往事流转在你眼眸”,歌曲名字大抵是记不得了,但是这句歌词却深深烙印心底,闲暇时拿出品味一番:人作为灵长类动物之首,能够在地球上生活数千载将四季变幻、红尘俗事尽收眼底,在自己的眼中都弥足珍贵,在爱人眼中岂不更透出几分甜蜜。写词人有一颗浪漫且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