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早晨寒凉的空气灌入肺里,头脑瞬间清醒,再吸一口,那丝丝凉意中沁入些许香气。我抬头,点点明亮的嫩黄撞入我的眼里,哦,是桂花开了。
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了?鼻间充斥着馥郁的桂花香气,我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与朋友谈笑风生,可心里仍不受控制地琢磨着这个问题,我不愿承认,可当我刚刚嗅到桂花香,我就想起了你。
如果你也刚好抬头,你会不会想起我?
每一年秋天,奶奶几乎都会做桂花糕,这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洁白如玉的糕体上镶嵌着点点金黄,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我伸手去抓,被屉笼上的水蒸气烫得猛地缩手,我握着自己的手吹气,你却在一旁大肆嘲笑我是个馋嘴猫,我常常气得不理你。奶奶笑呵呵地在我们的小碗里放上一块桂花糕,再撒上白糖,你看了看我,总是会掰下来一半放在我的碗里。
到教室了,是幢老楼,我放下书包,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我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掉下去。作文课老师课间对我们说在这间教室上课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们都觉得疑惑,她温柔地笑了,“你们看我们教室都被桂花包裹着,像不像世外桃源啊?”我们闻言都抬头向窗外望去,真真是美极了!
却道是,青绿得如同翡翠般的叶片娉娉袅袅地舒展着,嫩黄色的小花隐匿其间散发出阵阵幽香。轻风拂过树梢,花团摇曳,轻盈飘落而下,铺了满地金黄。
我几乎是下课铃一响起就冲出了教室,我站到那棵把枝丫伸到我们教室里面的大桂树下,抬头望着被风吹着抖动的枝干,桂花如细雨般绵绵不绝地落下,轻柔地落在我的脸上。这时如果你也刚好抬头,会不会想起我?
也是这样金灿灿的桂花铺了一地,你说,这样香的桂花掉在地上岂不是可惜了,我们把它们收集起来吧!当机立断地,两个小孩就猫着身子在一棵棵桂树下捡起掉落的桂花,那时候我们不懂什么自然界周而复始的规律,也不懂“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美妙意境,只知道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被好好收藏起来,只知道把这一刻的快乐留住。
我们把桂花晒干留在小小的玻璃瓶里,这时它的香气不似在枝头时馥郁,平添了淡淡的苦涩气息,似是有回忆那般复杂的味道。
分别前,你说你很喜欢晒干后桂花的气味,像旧时光,过往的甜蜜中又带有回不去的辛酸。你说祝我前程似锦,未来的路上繁花盛开。我笑着拍开你的手,说你过于煽情,随后又郑重其事道,下次桂花盛开时我们再相见。
人长大了总要习惯分别,从前的日子再恣意无忧也总要各自奔赴前程,人生这条路很长,未来如星辰大海般璀璨,我们要将过去的好时光珍藏,一如我们将桂花装进瓶中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思绪至此也渐渐清明,再抬起头望一望那蓬勃的桂树,这次它摆动的枝干不是挽留,而是挥手。
如果你也刚好抬头,你一定也会想起我,花开的日子我们再聚首,也请你大步往前走,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