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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南学院 - 《湘南学院报》

《 特色修辞学 》 出版记

作者:□  曹石珠    
2024-11-30     (0)

本文介绍了作者一本小书的出版经历,包括撰写、修改、联系出版社和等待出版等过程,经历了种种不顺利和麻烦,但作者仍然期待着书能够尽快出版。

2024年入冬的前一天,在经历了冬春夏秋的漫长等待之后,我终于拿到了散发出油墨芳香的《特色修辞学》;虽然没有一点激动,却难掩“添丁进口”般的喜悦。

《特色修辞学》的出版,实现了我的夙愿。选择“特色修辞学”这一课题,针对的是中国修辞学界长期忽视非语言要素修辞研究的不足,目标是构建符合汉语修辞实际的科学的汉语修辞学。正是在这种理念指导下完成的《特色修辞学》,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构建了语言要素修辞与非语言要素修辞各自独立、又相互渗透的汉语修辞学体系,它是我在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修辞思想的影响下长期思考、深入探索的结晶,也是对《修辞学发凡》的继承和发展。而今,夙愿得偿,怎能不高兴地喝上几杯呢?!

2021年,是拙著的撰稿年。这一年仲春,在该书的《写作提纲》拟出10年之后,在发表数十篇非语言要素修辞学论文、出版多部非语言要素修辞学专著和长期修辞教学实践的基础上,才有了动笔的冲动。提笔写作时,该书在我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了清晰的雏形,仿佛躁动于母腹中的胎儿。

这一年,我一有空闲就马上进入写作状态,愉悦的脑力劳动与轻松的家务劳动常常是无缝衔接。有规律地写写停停,无压力地劳逸结合,轻松得跟玩一样,从未出现过无法下笔、边抽烟边冥思苦想的状态。那时,撰写一节,就打印一节,再修改一节,自然如行云流水。岁月按它的方式流逝,书稿依我的心愿增多。到年末,20多万字的小书就顺利完成了初稿。

2022年,是该书的改稿年。这一年,我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修改书稿上了,有时连吃饭、睡觉、看电视都在思考。整体把握,是我改稿的宏观视野;字斟句酌,是我改稿的生动状态;精益求精,是我改稿的终极目标。俗话说,慢工出细活。也许这本小书未必就是“细活”,但我的确是一丝不苟、精心打磨的。此外,我还注重精选例证。改稿时,换过多少例证,需仔细核对,才能说清楚。这里只讲一个增补的例证。在修改书稿的间歇,我偶然读到梁实秋的散文《退休》。其中,令我眼睛一亮的语句是:“……言外之意好像是等到你头发全部雪白,腰弯得像是‘?’一样,患上了帕金孙症,走路就地擦,那时候再申请退休也还不迟。”其中的“?”很特别,不用“问号”而用“?”,让“?”进入句中,构成了独用标点。我以为,加上这个例证,有助于认识独用标点的复杂性。于是,我增补了这个例证。改稿的活儿,看似风和日丽,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实则暗流涌动,此起彼伏,劳心费神。但我并不觉得辛苦,每当改得使自己满意之时,更有精神为之一振的快感。

2023年,是为书稿找出版社的一年。这一年,我偶尔也翻翻已改定的书稿,但更多的时间是在为找出版社而忙碌。孟春,我就跟我熟悉的出版社的责编取得了联系。她告诉我,要等今年10月以后再说,且现在出版费大涨,然后她说出了具体的报价。我听后大吃一惊。她还说,出版费这么高了,你还出书吗?我果断地说,能少花钱当然好。如果没有还价的可能,也只能接受出版社的报价。说实在的,将近30年来,我每次出书都很顺利,即使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书,也是联系一次就搞定了。此次联系出书,却遭遇等待,好似父母给新生儿上户口而不得,难免心情沮丧。

等待书稿出版,就像家有大姑娘待字闺中,姑娘不急,父母特急。父母希望为姑娘尽快找到满意的婆家,难免心中忐忑,四处托人;书稿自然是泰然处之,我却希望尽快找到出版费低廉的出版社,也难免寝食不安,多方打听。

心中常想着出书的事情,就容易发现关于出书的信息。随便看看手机上的“百度,”平时并未在意的所谓“出书”的信息便时时映入眼帘。或曰:“郴州出版社几千元就可以出书”,我根本不相信郴州有出版社,但“几千元就可以出书”,却令人心动;或曰:“几千元可以出书,出版社还将其打造成畅销书”,似乎更有诱惑力。作为一个常跟出版社打交道的老作者,我知道“百度”上的这些信息大多是那些“提篮子”的人编造的鬼话,大多是钓鱼的诱饵。我自然不会上钩。但我觉得,点进去看看,似乎并无大碍。正是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看了一条又一条信息,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却招蜂引蝶,惹来了一个又一个“中介”。他们或要求加微信,或直接打电话,一时间手机响个不停,非常热闹。我打定主意,只了解情况。从他们的电话中,我了解到他们比出版社的要价更高。后来电话都接烦了,我只好说,对不起,我没有书稿要出版,是小孩子玩手机随意乱点的。如此这般地回复了多次,虽然冤枉了小孩子,但跟我联系出书的电话真的销声匿迹了。可是,已加的微信却仍然存在,删也删不掉。

仲夏,我跟20世纪末就给我出过书的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联系。一位编辑室的负责人告诉我,他们社现在是一级出版社,出版费很高。听了他的报价,我知道这比我已经联系过的出版社的报价还要多几万。那一刻,我既高兴又懊丧:为母校的出版社而高兴,又因高昂的出版费不得不知“贵”就退而懊丧。

删不掉的微信,不断发来新的出书信息。我一般只看不回,但也回过一次。一位自称是某编辑的发微信:“曹老师,专著现在有活动,主编、副主编还有位置,……”原来,这就是要我掏自己的钱在别人的成果上署名。可见,这些所谓的编辑,不过是学术腐败的幕后推手。我不客气地回复:“我只在自己完成的成果上署名。”对方很快回信说:“咱自己还在写稿吗?”看起来,他似乎不相信当下还有人自己撰写书稿,多么荒唐!!我回复说:“当然是自己写稿,就像自己亲自吃饭、亲自睡觉一样,必须的。我已与出版社签了合同。”我的回复有真有假,“自己写稿”是真话,百分之百的真话;“签了合同”,是假话,意在断了这位“编辑”继续引诱的念想。果然,这位“编辑”的微信消停了。

等待,……眼看10月已离我而去了,出版社却杳无音信。

11月又快过半了,我急不可待地给有过多次合作却未曾谋面的责编打电话,再次跟她说起出书的事。她告诉我,她已调离原来的编辑室,她要我把书稿发给她,她负责转给本社别的编辑。第二天她发来了选题申请表。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我很欣喜,就像经过漫长而寒冷的雨季,突然见到了明亮而温暖的阳光。

11月15日,一位自称是某出版社的张编辑给我发微信,说是某老师把我推荐给她了,并且询问了出书的相关情况。11月24日,张编辑在微信中说,选题上周已申报了。同时发来了《图书出版合同》。看起来,拙著的出版已进入快车道了。

12月29日,收到拙著的封面设计稿,我在微信中选定了封面。后来,我收到了出版社的纸质《图书出版合同》,看了一眼签署时间,也是12月29日。根据我以往出书的经验,至此,我为拙著出版所要做的,就是确定三校稿了。个别例外的是,有时责编还会打个电话,对书稿中有疑问的地方进行确认。

2024年,我在等待中与责编反复沟通。原以为拙著的出版很快就能“临门一脚了”,可是到了2024年3月中旬,还末见到三校稿。18日,我问责编,责编说,三校稿还没有到她手中。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更多的麻烦正等着我哩。

4月下旬,花木向荣,和风习习。我终于在微信中看到了拙著的三校稿,我迫不及待地查看。这一看,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么混乱的三校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校对在我的原稿上一顿乱改:知识错误,有好几处;鲁鱼亥豕,也有多处。甚至把我认为非常典型的例证也删掉了10来个。连“后记”中的“我”,也被全部改成了“笔者”。我打电话给责编,不客气地说,你们的校对都是新人吗?不懂却要乱改,错误太多了!她耐心地解释说,他们的校对都不是新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商量。后来,我把三校稿打印出来。我两眼不睹窗外景,一心只改三校稿。经过两天两夜的仔细阅读,并把错误之处一一标出。4月24日上午9时30分,责编用办公室的座机打通了我的手机。我叫她打开电脑,找到拙著的三校稿。从第1页开始,我逐页地说我的看法,她一页一页地作标记,直到最后一页。讲得我口干舌燥,手机烫手。11点多钟了,才把我的意见讲完。后来,我说,你们的校对是很认真的。问题是,不懂再加上认真,就难免惹出大麻烦。根据我的记忆,这是我这一辈子打电话的时间最长的一次,连我指导硕士学位论文时也没打过这么长时间的电话。

5月29日,我又给责编打电话,询问三校稿的情况,并且说离合同出版期限已不足一个月了。她告诉我,还在核红。我想,这也太慢了!

6月3日,责编主动给我打电话说,终审时发现书稿涉及一些特殊人物的言语作品,因有特殊的出版要求,必须进行特殊处理。如保留这些例证,必须删去这些例证的出处;而为确保全书体例统一,必须删去书稿中所有例证的出处。听了她的话,我坚定地说,书中例证的出处,其作用独特:提供查证的线索,增强可信性和说服力,体现学术严谨性;如果把书中例证的出处全部删除,那就不像学术著作了!那些要特殊处理的例证又很有特色,弃之实在可惜!我似乎觉得,这种两难的选择,虽无“舍生取义”之难,却有忍痛割爱之伤。可又有什么好办法呢?我犹豫再三,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他们认为不宜出现的例证全部换掉,好似断臂求生一般。

6月21日,我又收到了纸质的校对稿。起初,很高兴。当收到第四件时,我就高兴不起来了。我想,一本小书终审之后的书稿要用四件快递吗?拆开快递,我发现三种不同的校对稿。翻阅这些校对稿,我的头都大了。仔细校对,发现的问题多得奇出。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版社发来的终审之后的书稿。我不能不说,出乎意料之外!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个校对稿再校对一次?我更不知道,拿到新书,还要等多久!?

8月12日,我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上观光,突然收到责编的微信,微信主要说了两个问题:一是说某个例证涉及个人崇拜,建议更换;二是某两个作家多有非议,也要换例。看了微信,我真想直接跑到与中央大街同在道里区的出版社去,跟责编好好“谈谈”。可我是跟团旅游,还要去乘坐火车,只好作罢。回到家中,我换了两位作家的例证。其他的则坚持了我的观点。

9月12日,我又发微信给责编,询问拙著何时才能印出来?责编回信说,已下厂了,节后开印。我只能叹气,连一个字也不想回。

10月8日,责编发来微信,要我给她一个收书的地址。

10月29日,我发微信给责编,希望催一下印刷厂。她表示要找印刷厂。可一周又过去了,还末收到书。

近30年来,我出书10多部,从未遇到过出版这本小书这样的麻烦。我知道,出版这本小书这么不顺利,是谁不靠谱呢?我心知肚明。当然,涉及到出版政策的问题,那就是我自己不靠谱了。

我暗暗地问自己,我在拙著出版方面应该做的相关工作,是结束了,还是没有结束呢?我无法回答。我的牵挂更无法停止。我翘首以盼——期待拙著以完美的形象尽快来到我身边。

悬车之年,新出一本小书,算不上什么大事,却是令人高兴的!至于出书过程中的种种不如意,只是付之一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