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一

如果那两棵万年青能够开口说话，此刻，它们一定会说声：“小平，您好！”

它们静静地“站”在四川省广安市协兴镇牌坊村邓小平故居旁的园子里。

▲邓小平故居和池塘。广安市编办王燕供图

如果以栽种时间算年龄，今年，它们刚20出头，草木有本心，一枝一叶总关情。自然之中似乎有种对应：1904年8月22日，邓小平出生在这里，原名邓先圣，学名邓希贤，1927年改名邓小平。

不难揣测，原名与学名里寄托着传统中国人对圣贤之道的追慕与期盼，而改为“小平”这个普通的名字，或许更是他多年后吐露的心声：“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1981年2月14日，邓小平为英国培格曼出版公司出版的《邓小平文集》英文版所写序言。）

他5岁入学，小学毕业后考入广安县立中学，1919年秋考入重庆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1920年夏，从重庆出发赴法国勤工俭学，由此走上职业革命家道路。

▲2002年，邓小平故居前，西南师大刚移栽万年青时。

西南大学档案馆供图

故乡15载，幼年到少年，恰似一棵幼苗的拔节生长。

这两棵万青年并非土生土长，而是来自近百公里之外的重庆市北碚区的西南大学校园，代表着这所学校数万师生的心愿。

二

小平同志与西南大学的缘分始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西南大学校史馆内有一张老照片记录着这样的缘分。

那是1953年的一天，时任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书记的邓小平视察“落户”北碚不久的西南师范学院（西南大学前身），他要亲眼看看自己“拍板”迁址这里办学的高校建设情况，指示“一定要把学校办好”。

现西南大学一号门大阶梯上方有一栋爬满青藤的三层小楼（现西南大学办公楼）。楼的正面竖着“行署楼”匾额，下面墙上也有几块，上书“川东行署旧址”“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等字样。

一段校史上的难忘瞬间被固化成永恒的记忆。

1950年10月12日，经教育部批准，位于沙坪坝磁器口的四川省立教育学院和校址在九龙坡区黄桷坪的国立女子师范学院合并，成立西南师范学院。

▲上世纪50年代初期的西南师范学院大校门。

西南大学档案馆供图

新学校成立后，依然两地办学，虽然相隔不过二三十公里，但那时交通落后，师生们行课十分不便。

1951年，西南军政委员会文教部决定在沙坪坝重庆大学对面划拨400亩土地给西南师范学院，很快建起了5幢教学楼和9幢宿舍，但这并没达到学校师生的期望值。

此地毗邻闹市区，不远处就是嘉陵江，如果女师院全部迁来，根本“装不下”。

一个历史机遇悄然出现，也将学校与小平同志的缘分写进了历史。

《西南大学校史》第二卷记载：四川、重庆全境解放后，1950年1月，为便于行政管理，中央决定将四川省（含重庆）划为四个省级行政单位，即川东、川南、川西、川北四个行署。川东行署驻地就在北碚。

1952年9月1日，中央决定撤销四个行署，成立四川省人民政府。川东行署所在的一大片办公用房和土地就空了出来。

此时，正值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百业正举，重庆市各类机关企事业单位纷纷建立，都急需办公场地。川东行署旧址自然成了“香馍馍”，众多单位争先抢要，报告纷纷飞到西南局领导的办公桌上，其中就有西南师范学院的一份。

时任中共中央西南局宣传部副部长张永青（1954年底调任西南师范学院担任党委书记，后又任院长多年）在著作《永青文札》中回忆，面对众多单位递交的报告，邓小平在办公会上指示：“要把好的地方用来办教育！”

一锤定音！于是，中共中央西南局和西南军政委员会决定，原川东行署这片风景优美的园子划给西南师范学院。

校史记载，1952年9月21日起，师生员工水陆并发，分别从磁器口、黄桷坪向北碚迁移。仅仅20天时间，全部完成搬迁。10月10日，学校正式开始在北碚新址办学。

关于这次迁校，著名画家、西南大学教授郭克曾写下一段动人的回忆：9月的重庆，暑气还没被季节的凉风扇退。清晨，我们搭乘运送教具的轮船从九龙坡出发，经朝天门两江交汇处，溯嘉陵江逶迤北上。当船泊北碚江边时，已是繁星点点……从沙坪坝由陆路先行一步到北碚的师生已经发现，新的家在缙云山下，校园面积大，占地数千亩，绿树新楼，景色美极了……

师生们后来从张永青书记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情不自禁地对小平同志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三

这份美好的缘分在延续，转化为一所大学对伟人故里的深厚情怀，两棵万年青则成了这份情怀的见证者。

笔者在学校档案馆查到几份档案。2002年，已更名的西南师范大学差点办成了广安分校。

动议始于2000年前夕。本着“支持广安教育，共建伟人故里”的宗旨和意愿，为填补广安高等教育空白，培养地方经济建设人才，广安市与学校友好商议，决定共同筹办广安大学，先期办成广安分校即二级学院。

2002年3月8日，学校正式向教育部办公厅递交兴办广安大学事宜的请示，3月31日正式向教育部提交“关于支持广安市兴办广安大学”的情况报告和论证材料。

▲有关兴办广安大学的报告文件。西南大学档案馆供图

就在这一年春天，西南师大党政领导一行赴广安磋商合作办学事宜，带上两棵学校苗圃里的万年青树苗，在邓小平故居前种下。

“记得故居前有一口池塘，我们一起动手，挖坑，种苗，培土，还去池塘里提水来灌溉……”那年刚担任学校党委书记的黄蓉生教授回忆。

那广安大学或西南师大广安分校怎么后来没办成呢？时任校长宋乃庆教授在电话里告诉笔者，这个想法得到了四川省政府的积极支持。

“最后没办成，主要是政策原因。”当时，新一轮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已经基本完成，教育部不同意直属高校再办分校，并对兴办二级学院进行了“刹车”和转制处理；再加上重庆直辖后，跨省办学存在人、财、物诸多方面具体问题，只好遗憾作罢。

分校没建成，但合作并未停止。

2005年7月，西南大学合并组建后，与广安市签署了市校合作协议，在教育和农业科技领域开展了多项合作。因为双方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把小平同志的家乡建设好。

光阴荏苒，转眼二十余年。因小平同志故居及周边环境多次优化改造，两棵万年青已再次移栽。

▲西南师大移栽的两棵万年青。广安市编办王燕供图

写作本文的同时，笔者联系上了邓小平故里管理局有关负责人，帮忙“寻找”它们的位置。经过老员工的仔细“查考”确定：西南师大种下的两棵万年青，现在位于邓家老井旁，离小平同志故居150米处的园子里，离故居陈列馆50米左右。

两棵幼苗已长成近10米高的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和煦的阳光中诉说着人民领袖和人民的鱼水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