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的一生是一条可视的动态,那这条动态的最高点一定是现在。如果问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我学会了什么,那就是越来越明白“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个道理,学会在过去的河流中淘金,收回过多对未来的贪心与忧虑,活在当下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今年新年时,当家乡小城的出租车开始拥堵,裹得企鹅一样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地从商场出来,和司机的话题因为变成了过年而更容易聊起来,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长大以来少有的一点年味。人一多起来,这种感觉尤为明显,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路过,嘈杂的环境里好像自己也被高涨的情绪带动,我很喜欢这个下午。像是回到小时候的新年前,跟在妈妈身边挤前挤后,拎着一大堆东西,嘴里叼着烤肠,心满意足地回家。
寒冬里和小伙伴在街道奔跑时空气的味道,那座没有车流的小镇上的凛冽寒风,都在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记忆的追光最后变成了大年初一早上奶奶粗糙的手掌,轻抚在我睡得微微发热的酥红的脸上。
也许人生风光恣意时少,难免有几场晦涩潮湿的雨,连绵几年的阴郁。好在前路漫漫,有光就有路,总有春暖花开的日子。
前些日子和好友见面,我们聊起许久没见日子里的滴滴点点,同时那些画面在脑海中经过并郑重其事地给每个阶段的自己来个评价。
临别前我记得他最后给我的总结是,一切都变得更完整了。
是的,像是拥挤的人群和身边的好友一样能给我带来幸福感,遥远的过去和不远的将来都让我觉得有迹可循,接触这个世界的感官变得多了起来。
回家时想起我在书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当我们离开一个地方时,总是会留下某部分的自己。所以我们总是在那,即使我们已走远。”很多时候,那些自己都淡忘的自己,却在和旧友相处的过程中,在记忆中蒙尘的过往里,又被渐渐拼凑了起来。就好像他的眼睛里有一汪陌生的湖水,仔细看才发现,原来那是过去皎洁的时光。
秋意渐浓,一直以为会在这个季节的夜晚看一场烟火大会,或是剪了短发,穿着宽松温暖的衣物,和喜欢的人漫步在秋雨后的公园里,秋天是用来成全的。直到秋末自己淋着雨在公园慢跑才明白,即将见到某种期盼已久事物的心情是不会随着季节的更替而改变的。
又一年秋,我依然收获了许多,笨拙地学着新技能,来到喜欢的学校,遇见新的朋友,开车疾驰在草原,看歌单里一直喜欢的乐队演出,用更多时间思考和成长,也学着开始记录,留住每一个美好的当下。
要把那些与晴朗有关的片段统统贮存起来,像贮存干燥柴火,在以后没有光亮的日子里点燃,静静聆听火堆迸发出让人安静的轻微爆裂声。
当我展望未来,却总是回到过去,当下就是最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