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明月和星光点缀的夜空格外黯淡,雨却闪着光亮。它使人静谧,使人怀想,以致使人动情,田野和街道静得出奇,雨却在不停地诉说。
微凉的晚风携着沁人的雨温柔地亲吻着每一寸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着泥土气息的花草香。
慵懒的身子斜倚在阳台护栏上,漫无目的地张望着。蓦然,一抹刺眼的白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上下打量着它。
它原是藏匿于屋檐下的一株昙花,是父亲早些日带来的,当时,它偶有几分翠绿,其貌不扬,但仍以高雅的气度在岁月中潜滋暗长,亦如父亲寡言的性格,因而不去在意。
岁月无声,人花无语。今日一瞥,竟已含苞。
不是花枯的死寂,而是花开的讯息,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传来一声亲切的问候。这蓦然而来的惊喜不由得令人心花怒放,朝夕亟待。久闻昙花只开一夕,一开一轮回。先前未尝目睹真容,便决心一睹其芳。
待到发觉满蕾的次夜,它便迫不及待的绽开。花开之夕,遂有清雅幽香,随夜转浓,弥漫四周。在此夜,全世界仿佛只有一种花音,再找不出另一种芳香能触及左右,是唯一,是独一份。永远不会重复,像一段情或一个故事。
它的来临使人震撼,使人彷徨。一种漫步而来的绰约,以缓慢的节奏,进入其生命的最灿烂点,没有一丝保留。
它一夜尽情绽放无悔,雪白如银的花瓣,光芒四溅,几可灼人伤目。而后带着厚重的疲惫,慢慢苍白如纸,只隐约露出些许原本的风骨神韵。这是胜利者最后的高傲,也是失败者难以言表的无奈。
此番景象,我想我最愿为之伤心垂泪。不仅仅是物伤其泪,更是命运中诸多注定的无法回转与挽留。我叹其花期的短暂,短得令人可怜;我叹其生命的易逝,轻得令人动容。
生命确是如此,许多灿烂的时光,有如昙花一现。花开刹那,如幻如梦。花不知自在盛开,梦中人不知自己在幻梦。唯有梦醒花凋,方悉前尘过往。
我们总以为黑夜是事物的终点,是无望的至暗时刻。殊不知,夜也是事物光明灿烂的起点。花与夜的争辉不禁令我动容,我们终将怀揣着希望走进夜里,留下一生的踪迹,亦如洁白的昙花在黑夜中绽放。
收回我那纷飞的思绪,将目光再次聚焦于那洁白的昙花。
我知今夜花会尽情怒放,正如黎明终将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