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家对面是一口碧波荡漾的池塘,而它的旁边便是奶奶的菜园。
菜园外有一块长木板和几块短木板,这便是菜园的门。菜园的左边是一个土坡,在菜园里看像是山的一侧,如此,那菜园便也勉强称得上是依“山”傍“水”了。菜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它却承包了我们一年所吃的蔬菜。
记忆中的菜园,好像是和奶奶连在一起的……
奶奶时常天还未亮便已起床,而她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手电筒到菜园里——看看她亲手种的蔬菜长势如何,然后便是浇水、除草和施肥,如此日复一日、循环往复。或许我对菜园的记忆便是从这开始的。
有次奶奶忘记带水瓢,就在菜园里对着窗户大喊我的名字,让我将她的水瓢送到菜园里。我看奶奶从池塘盛起一瓢又一瓢水浇在菜叶上,然后叶上的水沿着脉络流进了与土的相交融处,最终流向了根。我觉得好玩,就向奶奶恳求让我也试试。那是我第一次进入奶奶的菜园,也是我第一次给奶奶菜园里的菜浇水。其实菜园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玩,它就是一块种满东西的地而已。但六七岁的小孩哪会知道什么,他们只是单纯感到新鲜和有趣罢了。
后来,叔叔将爷爷奶奶接去广州,奶奶不得不放下她每日悉心照料的菜园。我上高中的时候回去看过一次,菜园里的杂草越来越多,逐渐将菜淹没,却没有人去清理。
奶奶不识字也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三年过去,她仍不习惯城市那车水马龙的生活,所以就又回了老家,回去照顾她的菜园。那次我跟奶奶一块去了菜园,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变了模样:菜园的门不似从前那么牢固,杂草大概是前不久被清理过,但没有清理干净,所以还是能看得出它曾经在这肆虐生长的痕迹。菜园里面有个年轻女人正在给菜苗浇水,她手上拿着的水瓢是奶奶三年前留下的那个,由于浇水的动作过于生猛,菜苗瞬间不堪重负弯下了腰,向土倒去。奶奶走上前,和年轻女人聊了起来,她告诉女人浇菜的正确方式,又关心起菜园怎会变得如此破败。年轻女人说菜园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照看了,她也只是偶尔才会来这除除草,浇浇水。最后,那个年轻女人笑了笑,将水瓢放在土堆一侧,走出了菜园。
那天,奶奶在菜园里待了好久,马不停蹄地收拾菜园直至夜幕降临。在那天之后,奶奶又像三年前一样,早早起床,前往菜园。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奶奶起得比之前还更早了一点。菜园的门恢复了往日的牢固,里面的杂草不再丛生,它的生机好像也在奶奶一天天的悉心照顾中被点燃……
城市虽好,但没有菜园。与其说菜园是奶奶在家的寄托与念想,不如说这菜园是她在这喧嚣人间留有的一份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