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夏天该是什么味道的?是树影下燥热的空气,还是放学后小卖部的第一口橘子棒冰,我不知道,我想问祝定安,但我猜他也不知道。
他把头埋在书本里,似乎已经要昏死过去,我悄然接近,猜想他听不见。教室的窗边往往是最吵的,伏在树干上的知了永远不知疲倦,声音此起彼伏,这种时候倒又显得规矩。
我离祝定安还有两步的距离,他却忽然笑着回头喊我名,叫我被吓一跳。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你脚步声太大了啦。”
我低头看看地面,觉得他在胡诌,纯粹是运气好,我才不信这个。就因为这一个插曲,我忘记了本来过来偷袭他的目的,直到最后一节的上课铃打起,我被他赶回隔壁组的前座,才想起来忘了正事。
我回过头想找他算账,就又对上一双笑眼盈盈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我只得用口型埋怨他。
都、怪、你、祝、定、安。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叫我被老师发现,点我起来答那个我最讨厌的函数问题。我抬眼看向老师,我只会解一半,他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转头又点了我的共犯。祝定安成绩好,他一定会答。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在抽屉里慌乱地找着书,被眼尖的数学老师发现,开了他两个玩笑,带着我一起站到了教室最后方。
“祝定安你,故、意、的、吧。”
他仍旧是那幅笑容,抬起一点双手小声地和我说他冤枉,拜托,我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好啦好啦,我们放学去喝汽水吧。”
我不应声,他自顾自地说要把汽水加到两罐,拍拍我的肩膀又扮可怜地问我说我不是最喜欢橘子味了吗?
我叹了口气,喊他听课。这一点似乎从来没变过,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还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总永远好脾气,会看眼色,知道我不是真的生气,又总有办法再把我逗开心。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们大概真的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夏天傍晚的风已经没那么热,路尽头被夕阳染了一大片,树影不再清晰,都融进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我站在小卖部门口等他,出来时被塞了两瓶橘子汽水。
“喏。”
我把其中一瓶递给他,两罐只是玩笑话,我知道他明白,当然我也是,他笑盈盈地接过去,和我并肩往家走。树上的知了仍旧很吵,我朝它指指,对祝定安说这是夏天最吵的生物。
他毫无预兆地笑起来,几步走到我身前,问起我早上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夏天是什么味道的?
这下我可以答上来,说是蝉鸣味。
“还我一个安静的夏天好吗?好的。”
我又走上前去问他的答案,橘子汽水的味道好浓郁啊,颜色又像天边的晚霞,我忽然也没那么烦知了声了。这才是夏天吧。
“我的答案?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他晃晃手里的罐子,那外壳上的水雾已经变成豆大的水珠,在他指尖晶莹得很漂亮。
“橘子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