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以后。
早上听不到窗外“啊--”的开嗓了,晚上也没了在街上大喊大叫的人。曾经厌恶的东西居然被想念了。广场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变的寂静。还记得各种兴趣班的宣传,或者果商大会的摩肩接踵,广场上的剧团唱大戏,老爷爷用自行车载着拿着小马扎的老奶奶从小城北到南,下午就占好了晚上的戏位。
好像所有人都在一股秋风里消失了。
喜欢吃的桃子越来越少,被逼迫着皱了皮。菜市场的各色瓜果和满满当当的玉米也换成清一色的茄子红薯,不会有人说“闺女,这李子甜,你尝尝",不会有人说”咱自家院儿种的,刚摘下来”。
固执地不脱t恤,不承认秋天到来。姥姥还能在闷的时候在外面桌子上打扑克吗?爷爷奶奶在公园唱戏会不会加重关节炎?那个夏天卖菜籽的老爷爷也没办法坐在菜市场旁边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了吧?
我看着树想:“秋天了”。
即使我像案板上的猪一样大声嚎叫、踢蹬着拒绝屠刀还是要砍下来。
叶绿素没有对秋天低头,只是顺理成章地摆了摆手。
树的叶子黄了。树的叶子落了。
蓝的天,白的云,黄的叶。秋天的色彩,明度规规整整,几乎没有什么过渡,一板一眼。好像从色环上被干脆利落地切下来一样。
咔嚓。
不同的叶子,幸运一些的、还带着软软的绿,被夹到最底层的本子里。而已经脆的啷啷的叶子,甚至都来不及做心肺复苏,就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塑料封皮的太平间。
秋天好像忽然有了一点文艺气息。我看着树想:“枯枝了。”
“我的根还在,”树第一次反驳:“冬天我可以给你看雾凇。”
天气冷了,手越来越僵,又要不顾一切地制造饿的假象,疯狂贴膘了。
但是秋天的腌菜适合炖肉,秋天的山楂酱最新鲜,秋天的咸菜要软一点,秋天的红薯柿子老人咬得动。
趁着秋天,阳光只是刚刚开始稀释的时候,午后还有浓浓暖气的时候,发呆还能站在原地。
要吐槽秋天的,脑里却时不时跳出一段美好来。
秋天对夏天拉开了灭火栓,秋天给我对冬天的期待,秋天也有自己的瓜果和带着笑意的农夫……
春呼,春种;夏告,夏起;秋预,秋丰;冬兆,冬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