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哲宇
在我的桌面上有一台 iPod touch,它拥有蓝色的机身,搭配白色的触控面板和一块 4 寸的高清屏幕。忽的一瞬,我心血来潮,想用这个设备去拍照。这个设备本是我上高中后买来用于学习的,配置当然不够优秀,运行内存除了播放音乐和看小说之外,上网浏览都足以让设备死机。不过,好在这台 iPodtouch 还有一个摄像头,虽然并不算优秀,500 万的像素注定它拍出来的照片不会很好看,但是我还是欣喜于 iPodtouch 的这一功能,也用这个摄像头拍摄、记录了 3 年。
清晨,我拿着这台“相机”出了门,我第一个想去的地方是火车站,这里承载的是京广铁路的一段。高中时,每每下午下课到晚自习之间,我都喜欢买一个加了很多肉的紫菜卷和一瓶汽水,一边吃着我的晚饭,一边看着铁路那一头的一排排小餐馆接待各种人:刚下班的成年人坐在玻璃窗后的位置上,等待食物的期间看着手机屏幕,他们或刷着短视频或与人联系;有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有的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沉默。有时也会遇到与我同校的同学,他们 5、6人在一块,互相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他们时而仰面大笑,大概是在回顾白天时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吧。
人们在餐馆进进出出的,热热闹闹、却也急急匆匆,我不自觉按下快门,希望留住那一瞬的喧嚣。我走进了小餐馆,菜单上的饭食依旧很简单,炒饭、面条、馄饨。我点了碗馄饨,清澈的汤水,馄饨浮于汤面,墙壁上有留言板,上面写满了各种高考目标,我默默地吃完了这碗馄饨,差了点味道,总觉得这碗馄饨还是缺了些盐。
吃完早饭,也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时间,餐馆内外的人依然匆匆。我走过天桥,踏上了去母校的路。回想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同学脸上带着笑容,我也一样。我常去的便利店已经开门营业,老板一下就认出了我。老板还是那么爱笑,我买了以前吃的那些零食,边走边吃,就好像我又回到高中时:路上的学生有说有笑的,他们谈论着事情,也有人抱怨学校管得太严了,他们讨论着题目,也有人围在小吃摊周围,等着冷面或者油炸豆腐。有些同学拎着单词本快步走向校门……
收起回忆,按下快门,街道上刮起了只有夏季清晨才有的凉风,不自觉看看天是否还是晴天,是晴天,但是太阳还没有照暖沥青地面。
校门口挂的横幅已经被更换成“欢迎 2024 级新生”。我高一的教室并没有锁门,格局还是那样子。老旧的书柜在最后面,我还能找到我的座位,桌子椅子上的某一处空白被我做了标记,因为我希望我在学校生活过的痕迹可以留得久一些,这桌椅就是证明,我也希望下一届的学弟学妹可以发现我画在桌子右上角的四宫格漫画。我再一次走到了讲台前,回忆着初初入学自我介绍时的期待,期待着走上讲台的同学会说些什么。我按下了快门,虽然暑假教室里此刻只有我,但还是记录了下来。
走出高一教室,我来到高二教室,这是我最喜欢的教室,因为这个教室是悬空于地面的,周围有一片片灌木丛。我常与同学在下面的空地上打羽毛球,时不时会把球打到旁边的灌木丛里;在灌木丛里面寻找四叶草,也是我们喜爱的休闲。其实直到今天我也没能找到四叶草,可能根本就没有四叶草吧,但相信四叶草存在的那一刻,我们是无比快乐的。看着眼前同一块空地、同一片灌木,我按下快门。
重走高二的教室后,我来到高三教学楼。在三楼教室前走廊的外壁有一个花坛,里面有我毕业前种的三叶草,我希望里面会开出一株四叶草,然而并没有。在种三叶草前,花坛里面是有一株豆藤的,豆荚是小小的,我并不知道是什么豆子。它是我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偶然发现的一株苗,我也只是把平常喝不完的水倒进去浇灌,没想到豆藤真的长大了。其实花坛里还有其它种子,但后来也只剩这棵豆藤。它会开蓝色的花,花会渐渐变成紫色,豆荚只有 6 厘米左右,里面的豆子有褐色、也有绿色。在这里,我再次按下快门,记录当下、延续回忆。之后,我便沿着楼梯离开了这栋教学楼,径直走向校门口,稍一瞬的停留,我又一次按下快门……
iPod touch 相册里的照片比起现在手机拍摄的照片质量差很多,不过每当看到这有些模糊的照片,我总能清晰地回忆起我在高中的日子。其实无论多么先进的拍照设备也只能记录当时的一瞬间,照片的存在像是勾起回忆的引子,如同文件夹的便签,牵引我去寻找那些时光的记忆。我不知道 10年以后我会在哪座城市,可能也会和那些在小餐馆吃馄饨的人一样,为了生活而去吃那个少盐的馄饨,也会坐在窗前和同事聊工作内容。但我想我会一直保留这台 iPod touch,在感到疲倦时打开它,在像素模糊的照片中寻找曾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