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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师范大学 - 《贵州师范大学报》

温和的生存哀歌

——读汪曾祺《异秉》有感

作者:◎向 博    
2024-09-30     (0)

本文总结了《异秉》中王二和陈相公的优点,作者通过王二看到了勤劳肯干、人情世故、谦卑有礼和自我节制,通过陈相公看到了乐于释怀、对未来充满期待、生活的困难并没有打败他,即使知道自身渺小也怀有奋斗的目标。文章还表达了不要为错过太阳而哭泣,不然也要错过群星了的思想。

提到乐观洒脱,我想到的是汪曾祺。对于人生失意,他说,虽然绿灯没怎么为我亮过,但我还是对生活充满热情,这就是我理解的年轻;对于红尘世事,他说,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对于物我之间,他说,世间万物皆有情,难得最是心从容。汪曾祺善于“用充满温情的眼睛看人,去发掘普通人身上的美和诗意”,这一点在《异秉》中表现得很明显。

《异秉》中的王二是一个卖熏烧(卤味)的。在那个生意普遍不景气的年代,王二的熏烧摊子却越来越红火,生意也越做越大。

王二最初是从小摊开始摆起,天不亮就起来备料,然后烧煮。摆摊摆到晚上,忙碌的时候要晚上九点才能吃上媳妇送的饭。但是《异秉》中对于王二的辛苦、辛酸都是一笔带过,更多的是描写一种诗意的和谐:王二工作虽然辛勤,但家庭和谐,有贤惠的妻子,乖巧的儿女。工作之余,可以去听书,听人聊天,日常平淡的生活充满韵味和情致。

与王二不同,陶先生、陈相公和老朱身份低微。药店的“同仁”,一律称为“先生”。先生里分为几等,一等“管事”,二等“刀上”,三等“同事”。“先生”以下,是学生意的,唤作“相公”。保全堂的陶先生是“同事”,因为是痰篓子,已有三次要被辞退,因人说情留下。但辞而不去,脸上无光,只得更加勤勉、谨慎,咳嗽也总强忍着。在保全堂学生意的陈相公,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为先生们倒尿壶,扫地,擦桌子,晒药收药,要干的事情很多。他老是因做错事挨打。煮饭的老朱,人出名的忠诚耿直,从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都是把大家吃剩的残汤剩水泡一点锅巴吃。正因地位低下,他们不得不放低姿态,卑躬屈膝,一味压抑自己去迎合别人。

文中有这样一个片段让人印象深刻:王二的朋友张汉说起人生有命,从古到今,从帝王到百姓,能发达的一定有与众不同的本事,随即说道:“王二这些年飞黄腾达,财源茂盛,也必有其异秉!”而王二只是谦虚地说道:“我呀,有那么一点:大小解分清。”陶先生和陈相公在得知王二的“异秉”在于“大小解分清”后,两人都急不可待地冲进厕所去检测。这种行为让人在感觉荒诞的同时,一种苦涩感涌上心头。他们都是无力改变自身命运的小人物,只能通过祈盼虚幻的“异秉”来改变生活。

宗璞在《紫藤萝瀑布》中写道: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虽然《异秉》中小人物的生活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不幸,但他们善于释怀。就拿陈相公来说,晒、收药材时,在屋顶上,店铺人家,绿树远帆,鸽子风筝,七月美景尽收眼底,心神怡然自得。片刻休闲像一缕清风般带走陈相公的忧愁。陈相公挨了打,晚上哭泣后,他会向远在故乡的母亲说:“妈妈,我又挨打了!妈妈,不要紧的,再挨两年打,我就能养活你老人家了!”哭诉中透着生命的坚韧和生活的希望。又如陶先生和张汉,能在每天晚上热闹的闲谈中得到安慰,找到盼头。他们都是脆弱的、可怜的,但同时又容易满足的人。他们在苦难的生活中寻找一点点乐趣,这些小乐趣便足以支撑他们努力地活下去。这是汪曾祺带给人们的温暖。

读完这篇小说,令我感触最深的两个人物是王二和陈相公。在王二身上,我不仅看到了他的勤劳肯干,也看到了他的人情世故:选址摆摊时会考虑碍不碍着人家生意。后来换了地方,是因为“遇上下雨下雪,叫主顾在当街打伞站着,实在很不过意”。看到了他的谦卑有礼:王二每天吃过晚饭,端了一杯热茶,坐到保全堂店堂里,安静地听人聊天。还看到了他的自我节制:第一,王二爱听书,发达前去听书要经过深思熟虑,怕花钱,怕误事,怕人议论。等到赚了钱,才自由地去听书。第二,只在过年推牌九,下注时不犹豫,看淡输赢。

而在陈相公身上,我看到的是乐于释怀,对未来充满期待,生活的困难并没有打败他,即使知道自身渺小,也怀有奋斗的目标。进厕所去检测“异秉”的行为固然荒谬,但也让我看到了“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力量!

《异秉》告诉我:无论天空如何阴霾,太阳一直都在,不在这里,就在那里!所以不要为错过太阳而哭泣,不然也要错过群星了!

(作者系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22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