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从来就不遥远,一天天,一步步,剩下的交给时间”,三年打磨出一部《繁花》,让所有人看见了“爷叔”,看见了游本昌老先生。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走来,经历过大时代的岁月变迁,游老先生点滴以进、步步耕耘。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这是回荡在我童年里烂熟于心的歌谣。济公行迹疯疯癫癫,喜吃酒肉,游走于人世间,出没在市井长巷中,眼见着世情冷暖,而心中的大爱不减。游老通过济公这个角色,与童年的我亲切交谈,用诙谐的话语教我体味人生,引导我品尝生命中的苦辣酸辛。而那些至朴至真的话语中,又何尝不映射着他百转千回的人生呢?
他说:“不要因为苦就这么怕,不要因为甜就多尝,要知道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就在你心里有一个分别。”最初三十年的龙套生涯里,小龙套游本昌寂寂无闻,终于在五十二岁,他迎来了人生中第一部主角戏,“济公”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一时名声大噪,而妻子却遭逢不幸、罹患癌症,当成名的机遇与家庭的责任摆在眼前,生活正是如此残酷,他毅然选择了后者,几年后再度复出,他早已无戏可拍。辗转八十高龄,他再度做出惊人之举,卖房成立文工团,免费授课以弘扬传统文化,默默耕耘多年,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游老的内心依然充实,“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八十七岁那年,游本昌先生被授予中国国家话剧院“终身荣耀艺术家”称号,八十八岁出演《繁花》“爷叔”一角,当他见到意气风发的阿宝,那瞬间的热泪盈眶,那饱含意蕴的眼神,他是否想起了曾风华正茂的自己,九十岁,他终于“大器晚成”。
有人说,七十余年的历程,游老先生终于在年逾九十时收获到大家的关注,这正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站在颁奖盛典的舞台上,他动情地说道:“一般说终身成就,都是老得不行了,拿一个来告别。但是,对我来说,我觉得这是一个战鼓,是催我前进;这将是我的一面镜子,我面对它,我又自问:终身成就,我够了吗?我做到了吗?我尽责了吗?还有什么不够的。”
游爷爷在《献给春天的演讲:向前》中说道:“照着月亮瞄准,总比照着树梢瞄准打得高”。相信对许多人而言,“济公”“爷叔”不只是游老演员生涯中的里程碑,不只是他人生路途中一个个充满光辉的符号,而是扎根在无数人心中,收获无数文艺工作者认可的深入人心的角色。面对王家卫导演的邀约,游老终于能实现深藏心中多年的电影梦,年近九十,他仍然决定再拼搏一把,在他心中,济公是一个山头,爷叔也是一个山头,人生的乐趣就在这山山之间的风景中。久闻王家卫导演的“苛刻”之名,游老同样也是一个对表演有着执着追求的人,在辛苦的拍摄过程中,游老原本可以回到车上去休息,然而他却从来不回,只是拿了苹果在一旁削,坐着原地休息说如果自己走了,场子就散了。面对主持人的疑惑,“集中精力,知行一处,尽量得注意力集中。”游老认真地回答道,“我生活中就是个爷叔了。”在他心中,若大家已经把自己当作爷叔了,那他就跳出了济公,这是一种创造性的转化,创新性的发展。以文艺化导人心,在演员的路途上,游老先生一直在前进,从青葱岁月到耄耋之年,演绎过大大小小的无数角色,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人生如登山,但是人生的目的可不是到达山顶哟,上一山、过一山,山山相连。”我们总是为时间的漫长而感到无措,为梦想之遥远而深觉迷惘,而人生是一部恢宏的书,字里行间遍布着日月山川、江河流水,越过重重山峦,淌过江河绵延,一程又一程,一山又一山,下一场春天又驻守着、等待着、陪伴着我们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