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队》是一部改编自真实事件的电影,看过之后让人感慨唏嘘。
电影讲述了某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的成员,在侦破一起恶性入室盗窃转化为抢劫致人重伤案过程中,因意外导致嫌疑人死亡,三大队警员因此集体入狱。六年后,队长程兵被释放后依旧难以放下心中执念,十一年间以普通人身份辗转全国各地追凶,最终将凶手缉拿归案的故事。
看过《三大队》,再对比一下深蓝所著的短篇纪实小说《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也就是《三大队》改编的原著,很显然,《三大队》属于“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那类作品。
不能不说,《三大队》首先得益于有一个好的蓝本,源自真实生活的真人真事,是其之所以能够打动人的最大资本和底色。而有了这样坚实的基础,打动人也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但是,仅仅有一个好的“底子”还远远不够,让作品更加富有吸引力,让人们更加深度共情,进而引发人们对真善美的强烈渴望,还需要“高于生活”的那部分———《三大队》还需要一个有灵魂的“里子”。就像那句在网络上流行很久的话———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而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三大队》正是用冲突和对比完成了对“底子”———真实生活的升华,完成了对“有趣灵魂”脱胎换骨的塑造,成就了自己的万里挑一。
从整个故事的叙事来看,《三大队》是在一种强烈的对比中搭建起了整个故事架构,在制造冲突矛盾中完成了对人物鲜明性格的塑造、故事情节的紧张推进,完成了对原有简单故事的彻底超越。这样的对比在电影中既体现为强烈的时间冲突,也呈现为鲜明的形象对比,更表现为生活的巨大落差。
电影以案件现场开篇,三大队在案发现场集体亮相,并用侦办案件的过程来推进情节,诸如三大队与二大队在大排档的互相较劲、分头抓捕的互不服气等场景刻画。这些干脆利落的镜头表达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却不失性格张力,将三大队棱角分明的集体群像勾勒而出,跃然于观众眼前。同时也为剧情的强烈时间冲突、鲜明形象对比、生活巨大落差埋下了伏笔。
故事和形象的开篇有多简洁多鲜活,冲突的程度可能就有多强烈多生猛。如果从时间的维度对整个故事做一个切割的话,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个时间单位———一个是“天”,一个是“年”。开篇以“天”作为单位来叙事,随着剧情推进,案件嫌疑人的死亡成为了叙事时间单位转换的分水岭,三大队的入狱、出狱、追凶则是以“年”作为单位来展开的。当“天”的侦办无果遭遇“年”的追凶执念,这样的对比所带给人的冲击烈度无疑是巨大的,恰如山呼海啸扑面而来,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试想一下,谁愿意抛弃自己所有,拿十几年的时间去换一个与自己相关又与自己无关的真相呢?因为几天的过失,导致要用十几年来弥补、来让心安,这样的遭际带给人的心理冲击无疑是相当沉痛的。
同时,鲜明的形象对比和生活的巨大落差也在电影叙述中被逐一呈现。三大队的集体亮相无疑是充满朝气与力量的,眼神锐利、言语爽快、行动利落,每个人身上都张扬着舍我其谁、不遑多让的霸气与自信。而经历了因过失集体入狱服刑、出狱讨生活的现实打击,每个人的眼神都暗淡了下去、性格沉默了下去。生活的落差也一并被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之前是意气风发的刑侦警察,之后是落魄的保险推销员、文玩手串摊主、大排档摊主、训狗师,而且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也变得支离破碎、亲情不在。社会身份的天壤之别、艰难讨生活的窘境,这样的冲突对比意义已经不言自明。生活就在不经意间的翻云覆雨中展现出冷酷无情的一面。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结尾情节的处理足见编剧将冲突对比进行到底的决心。从原著中对凶犯的描述来看,过得也惶惶如丧家之犬,但是电影却将凶犯描述成了一个有漂亮贤妻、有可爱儿女,甚至看起来还文质彬彬的成功人士。相形之下,演员张译所饰演的程兵深处社会底层,多年来四处漂泊辗转,为了追凶做着各式各样的卑微工作,容貌苍老、内心苦楚。这样的对比显然是有意为之。或许只有这样的强烈对比才能更加衬托出程兵的悲凉与伟大,也更能抓住人们的爱憎心理,让人在咬牙切齿的恨与无尽悲凉的怜中完成对内心情感的宣泄与放逐。
一个好的故事,矛盾冲突的形成与发展本身就是故事情节、人物塑造形成和发展的过程。制造矛盾冲突,往往与情节的展开同步进行,使情节的设计更加引人入胜,使人物的刻画更加个性鲜明。可以说,强烈的冲突与对比是讲好一个故事的重要手段,于此而言,《三大队》显然做到了,它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冲突与对比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