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山上一派萧索的旷野里,最吸引我的是长在崖畔上的几棵酸枣树。它们在寒风中精神抖擞,在崖畔上傲然挺立,细瘦的枝头依然悬挂着几颗鲜红的酸枣。怎么已经十二月份了,酸枣还没有落下来呢?
冬季已经看不到酸枣花了,想象出它宛如城里的玫瑰一样,自信自己那淡黄花瓣的美丽。虽然,酸枣花是那样微小,几乎没人注意的到,它们依然在春天最后的日子里,尽情展示青春的风采。酸枣树像守护自己的灵魂一样,守护着自己的高贵与纯洁——用尖利的刺保护自己不被鸟啄,不被虫蛀,不被野兽侵犯,不被岁月任意雕琢。不论脚下是峭壁的狭缝,还是崖畔上贫瘠的干土,只要根在这里,就与春天紧紧握手,与日月亲切交谈。天光地色,尽纳尽吮。
秋天,是酸枣树最欢快的日子。在湛蓝的天空下,它们将自己的生命化为最鲜红如火的激情,挂满枝条酸枣,那是怎样妖娆的色彩啊——是浸了斜阳的玛瑙?是染了烟霞的朝露?是携了相思的红豆?是杜鹃泣血的乡愁?它们时而在风中喧哗,在雨中戏谑;时而又像将军一般,在高远的天空下沙场点兵,将那些果实饱满的幸福日子,高高悬挂在枝头。于冬日凛冽的寒风中,漫长的冷夜里,继续高扬自己秋天的梦想。
由于今冬寒冷干旱,晚上冬灌时有人点火取暖,几棵酸枣树被烧成焦黑。同行的发小却说,明年春天,它们会从根部继续发芽,只要一个春天,就又会开花结果。哦,它们是旷野里自己的主宰!不鄙己之位卑,不薄己之弱小,不惧己之孤独。任凭风吹雨打,不动声色地担负起自己的那份命运,它们眼中的快乐是那样简单纯净,它们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淳朴幸福,它们,是永远挺立在我心中景阳的酸枣树。
摘一颗冬天的酸枣入口,酸酸甜甜的,恰似乡愁的味道,正是岁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