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夏时节,我与宁大部分退休教授走了趟富春江畔的严子陵钓台。经多日梅雨洗刷,青山如黛,水色碧透,富春江如一条绿罗带铺展开去。高峡出平湖,山间清泉飞泄,峰峦峻坡随山势起伏,村舍参差其间,小桥漁舟错落有致,坐在船内景随人移。正如《兰亭序》描绘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富春江山水带与长江三峡、桂林山水齐名,并称为我国“三大山水风光带”,加之“诗韵”深厚,诗史悠远,不愧是诗之山、诗之水、诗之景!
1949 年 3 月,爱国民主人士柳亚子赋诗《感事呈毛主席一首》中写道“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先生希望革命胜利后回家乡分湖隐居。当年 4 月毛主席写下《七律·和柳亚子先生》“饮茶粤海未能忘,索句渝州叶正黄。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殷切期望柳先生留在北京参加建国工作。其情意绵长,启人思悟。“子陵滩”即严子陵钓台,而“富春江”即钓台所处之江。东汉初年,严光(字子陵,会稽余姚人)与东汉光武帝刘秀是同学、好友,却不愿出来当官,隐居在这里躬耕钓鱼。后人名之为严子陵钓台,有“全国十大钓台之首”美誉。钓台所在的富春江小三峡一带风光秀丽,文化底蕴深厚。
景区门口山坡上“还归富春山——李白”几个大字赫然在目。原来李白也十分羡慕严光,想像他一样归隐到富春江来。李白《古风其十二》诗曰“身将客星隐,心与浮云闲。长揖万乘君。还归富春山。”李白认为,高风亮节的严子陵,隐居垂钓在沧波之间,心与浮云一样闲远。表达了诗人对隐逸生活的向往,语言优美,意境深远!也展现了诗人崇尚高洁、追求自由的精神境界。
范仲淹曾来严州任职,推崇严光精神为其立祠。他在《严先生祠堂记》中用诗般的语言写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盛赞严光不图名利、不慕富贵的高尚人格。这也令严子陵钓台名闻天下。
钓台的文化底蕴与自然风光,吸引了历代众多文人墨客来此游览吟咏。自南北朝至清代,有千余名诗人、文学家来此地,留下了数千首诗文。这些作品展现了诗人们对自由恬静生活的向往、对山水田园的眷恋。这些作品对后世的人生观、价值观、文学创作、艺术表现都有深远影响。山道两旁矗立众多诗人、文学家的塑像,如李白、白居易、朱熹、范仲淹、苏东坡、李清照、陆游、张继、柳永、谢灵运等,真是“诗意之道”,给人以如诗般的美感与意境。苏轼诗云“钓台千古事悠悠,子陵高风今尚留。江山依旧人何在,唯有渔舟自去留。”李清照《钓台》云:“往来有愧先生德,特地通宵过钓台。”为何有此一说?原来后人自愧不如严光的高尚品德,故每过钓台,常于夜间往来,羞见先生之面。这种“齐德”的自律精神何其宝贵!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里还出了“亘古第一名画”《富春山居图》,唱响了“诗画之歌”,被誉为“画中兰亭”。此画以横幅长卷形式描绘了富春江两岸秀丽景色,富含诗情画意。元代画家黄公望于1350年为师弟无用师所绘的此图,因“焚画殉葬”而身首两段。前半卷剩山图现藏浙江省博物馆,后半卷无用师卷藏台北故宫博物院。2011年6月全卷在台北首度合璧展出,寓意台湾回归、中华一统,这也是值得赋诗称颂的文化大事!
钓台也有“宁波元素”。严子陵故里余姚古属会稽今属宁波,他是“余姚四先贤”之一,其余 3 人是王阳明、黄宗羲、朱舜水。江边碑坊上的“山高水长”系甬籍书法大师沙孟海题字。来此游览,于富春山山光水色与钓台煌煌诗碑之间,领略到穿透古今、博大精深的诗意,诗意盎然,也让人诗兴勃发。
(作者为商学院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