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小寒雪

火塘里的柴点燃了

雪还在西伯利亚

晾干腌好的肉、鱼、鸡、鸭

挤满火塘的上空

母亲坐在木椅上一边用火钳加柴

一边嘀咕一场雪

“小寒雪，蚊虫灭”

火塘里的火在欢笑

噼里啪啦，下起了雪

大寒

张婶带着两个外孙坐在大门口长凳上

看着雪看着雨

蹲在她脚边的黄狗也在看

洗净的腊肉腊鱼

挂在她家二楼没装修的阳台上

整齐划一

上午的雪不大，雨不小

伞左右为难。张婶说

"外面打工的女儿女婿，今年回家过年

正在火车站出口做核酸

该回了”

的士越来越近，司机踩下刹车

雨就停了

唤归

云朵去了山那边，风在天空

半轮残阳掉进水里

几只风筝还在叽喳不休

烟囱沙哑了唤声。篱墙上

抽出的竹丫响了

一群牵牛花胆怯地闭上眼睛

倾向

菜地黄绿二色

萝卜、白菜、大蒜才长出新苗

母亲用力平衡挑水的扁担

每走一步都有对雨水的渴望溅出

“再落一场雨，地就绿了”

她肩上的扁担将倾向猪屋檐下

采栗记

那棵野栗树茂盛在童年的山坡上

可望不可及的板栗高过竹竿

要再等一个节气

卸下书包里的情绪

风一来

一些棘手的事就会尘埃落定

祈雨

三亩六分山地，拓荒

按行距栽满了香椿

等明后两天的雨

雨下得大，树苗能活九成以上

邹二叔坐在山地的黄昏里

点然第五根烟时

对面灌木林里的竹鸡正好在叫

“滴水快、滴水快……”

初夏荷塘

荷尖破水而出时，有婴儿般蛙哭

摇摇晃晃伸长六月的脖子

塘面，水藻铺满生锈的阳光

一群麻鸭游来，拍碎了幻想

堤脚下，大片革命草匍匐不小阴谋

趁夏至未到侵占整个荷塘

又一荷尖穿过它们心脏

二三十只蜻蜓低近预言

荷塘对面，龙佑寺上空泼下了雨声

高度

张莉说她像男人

新建园子时，到处拈花惹草

登尖峰山也不停息

一路寻石问木

与她谈到女人时

南边山坡上的牛麻藤

刚好爬上朴树肩膀

挂起一串串茄紫色小铃铛

四月，在诗经小镇

“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四月，在嘉鱼诗经小镇

蜀茶湖像面镜子

四千五百亩诗经小镇还在梳妆

走进图书管

《诗经》在一面墙上展开了春秋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

和鸣坊

湿地的蒲草、堤上的柳、长廊的竹

都在积极向上

蜀茶湖东岸

大片的油菜花谢了

繁华过后，顺其低头

种菜

学母亲，栽了两厢辣椒

一厢茄子，半厢韭菜半厢竹叶菜

浇水、薅草、施肥

学着她每天早晚都要去菜园，看看

长高、开花、结果带来的喜悦

梅雨季一到，天空就矮了

天空高过山顶时

菜园里的杂草就高过了蔬菜

学母亲，趁菜地不干不湿

弯下腰

出梅

出梅了。 云朵揣着心事去了山那边

天空孤独地湛蓝

楠山村四面环山

村里年轻人的心事都在山外

老年人守着心事贴近了山

雨季过了，雷建国也出了门

他的心事我知道

家里还旧着的平房门前

阳光在晾满竹篙的衣被上打盹

他母亲坐在阳光背后的木椅上睡着了

苦楝树旁的菜地

大雪节气，霜如雪

早晨的风凝固在天空

母亲从屋前走到屋后转了好几圈

太阳高过菜地边的苦棟树

一群山鸟停在树技上

像没吹走的树叶

才栽的莴苣有几棵还趴在地上

雪里蕻也没完全转青

菜地旮旯种的蚕豆，无精打采

弯着腰

母亲还在猪屋檐下找挑水的扁担

至于苦棟树上，她不肖一顾

用力咳一声

树就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