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地生活了十二年,又回到老家生活了六年,现在的我,已经步入大学校园快一年了。人在当下永远没有办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有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才会被时间所累积的重量击中。脑袋被击中的那一刹那,就像老式的电视机在节目结束时出现的雪花屏,或许这就是人的局限性,也正因如此回忆才显得更加宝贵。
老家的房子有几十年了,是爷爷年轻时盖的,我所有跟家乡有关的记忆和情感都绕不开这座房子。院子的东边是一小片杨树林,每当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树荫就会布满整个院子,随着太阳的移动,树荫会慢慢从院子的西边移到东边。夏天,每当风吹过树林,我就能听到叶子的沙沙声;冬天,树叶会飘落到院子里,爷爷每天早晨都会拿着大扫帚清扫落叶。
我很喜欢回老家拍照。早上的朝霞、傍晚的夕阳、天上的云朵、墙上画的丁老头、爷爷门前的小花、家里的大狗……这些统统都会出现在我的照片里。说起夕阳,我家在村子西头,只要再往西边走几步路,就可以看到一片田野,田野上方就能看到我最喜欢的夕阳,每天的夕阳都是不一样的,我总会在太阳落下前抓拍几张照片,我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了拍照。当然,我的照片里除了风景,还有我的爷爷。
回老家的次数多了,我和爷爷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亲近了。因为没有路灯,老家的夜晚总是黑黢黢的,晚上关灯后,我非常害怕,常用被子把眼睛蒙上。爷爷睡觉前总会提醒我要早点睡,冬天的时候还会为我准备好热水。初中时,爷爷会送我到村口坐校车,下午又在村口接我回家。我在老家的这六年,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吃爷爷做的饭,我最喜欢吃他炖的大白菜。爷爷虽然没说过爱我,但我能感受到爷爷对我的爱,他总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有一次,我只在过年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我喜欢吃年糕”,之后每一次过年爷爷都会做年糕,平常的时候爷爷也会做给我吃。还有一次,我偶然和爷爷说从来没见过老鼠,结果第二天早上,捕鼠笼就抓到了一只小老鼠,爷爷本想着等我醒来让我看看,但那天我起得晚,等我醒来的时候它已经逃了。爷爷表达爱的方式含蓄而又温暖,这些小事让我感动。
后来,老家的房子经历了大大小小几次修整,之前天然的树木围墙变成了蓝色的铁皮墙,装了红色的大门,院子铺了一半的红砖,我的房间也刷上了白漆……虽然时过境迁,但依然有许多东西没变,院子旁边的杨树林还在,西边田野上的夕阳还在,墙上画的丁老头还在,爷爷也还在……时间在这座老房子上留下了痕迹。
昨晚,我梦见了老家的房子,在梦里还跟爷爷说了话。我想,我是想家了,想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