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竹林,蜿蜒的小道透进几束明艳的光线,再往西南角走,那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地,边上传来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一道矫健的身姿在菜园里忙来忙去,像是要干什么大事,这是我的奶奶。那块菜地,是我前不久犁耕出来的,最初是为了种野花,被奶奶发现后,她说种花哪有种菜好,霸道地一改我的初衷。
老实地说,种野花是我一时兴起,那时从小溪对面几百米远的田地采了一捧“火炭母”和“桃金娘”,它们开花能赏心悦目,果子结了还能吃。但大多想种的,是作观赏性的小野花——千日红、鸭拓草、旋复花等。离开家乡好些年,也只有假期才回去看看奶奶,顺道住些时日陪陪老人家,我种野花的想法对奶奶来说有些“时髦”,往高了说是“闲情雅致”,但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我没有太多抱怨,毕竟花是没了,但还有菜可以吃呀。以我奶奶祖传的种菜手艺来说,一茬一茬看过去都是水灵灵的。说到小溪对面,一眼望过去有的是人在田间耕种,我们这儿的乡下喜欢种些稻谷、甘蔗、花生、白瓤西瓜等作物,发展到今天,多数是自给自足,部分人会拿一些到集市上卖。老一辈的人不大喜欢城市的生活,宁愿孤独的守在老家,也不愿跟着儿女们上城里头,享受着不得闲的忙活。
一个假期按月头算,很短,我站在后山坡上与奶奶摆摆手,转身回去了。掰手指数了数,已有一年多没有回老家了,还是过年之际爸爸把奶奶接到城里来才相见。奶奶精气神不错,稍有些淡淡的落寞,她何尝没努力融进城里生活,只是城市很大却没有她的立身之所。我们祖孙相见聊了许多,她问我在学校的吃喝住行,我问她竹林溪边的菜地。聊到菜园子,奶奶可谓是绘声绘色,原本灰淡的眼眸迸射出新的光芒,好似不经意间我嘟嚷着包菜和蒜苗不好种出来,算是踢到行家的铁板了,奶奶拉着我的手传授她的秘诀……过完年,不等父母挽留奶奶又回了乡下,老人家不习惯用,也害怕接触智能手机,倒是时不时地打电话让老爸跑车期间取走鲜嫩的蔬菜,吃过数次,美味的很!
搭上返校的火车,看着车窗略过一幕幕风景,格外想念老家的菜地,也不知道空心菜长了几节,包菜裹了几层外衣,西红柿枝冒出几个果子……脑海中蓦然浮现老人家忙碌的身影,其实我懂奶奶的苦涩,方言十级的她融不进城市的圈子退回菜地,与在外求学如浮萍般的我一样。但我们并不是心无定所,一山有一山的平仄,她懂种菜的好,我赏“野花”的美,只是我们走去溪的方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