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高高挂着,越过高楼,穿过云层,向天际行进着。良久,我问老人,这风筝能飞到多远。他说,可以从这三牌楼的操场一直飞到玄武湖。
2008年,我的家在三牌楼,在最闲暇的夏日里,我一天的生活便是和住在同小区的玩伴坐上外婆推着的自行车,穿过校门口的小桥,在操场的跑道上玩轮滑、在跳远的沙坑里搭建一个小城堡,而后在下午穿过马台街,买上最好吃的梅花糕,去凤凰书城读上几小时的书。我看到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们向空中扔帽子,看着那帽子在蓝天里翻了个身,觉得新奇而有趣。四岁的我早就做下了远走他方的决定,当我看着那风筝渐渐走远时,也不承想过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2022年,我结束了一程人生重要的拼搏之旅,悄悄在志愿里填上最熟悉的学校之名。也许人在人生阶段分野时便会开始回忆往昔,朴素的、纯真的记忆又重新涌上心头。
我最终回到了我最熟悉的校园,仙林校区前的石头上刻着“腾飞”二字,像鸟儿乘势而上。
傍云而飞,远方是我乡。青空之下,风轻轻托起我的翅膀。
我成为了校报记者,在2022年12月完成了我的第一篇外宣新闻稿。那时,学习文科的我刚接触科学新闻的写作,又难以懂得理工科的项目,将录音颠来倒去听了近十遍理解,又一字一句地反复修改。我想书写张扬的生命,向人们娓娓叙述青春的故事,用自己的笔书写南邮的发展。我相信笔墨可以记录时代,我所书写的是当下的史书。在这里,我找到了与生命共振的事物,找到一阵腾飞的风,用以吹起生命中不羁的火焰。
不是每个人的火焰皆可愈燃愈烈,也不是每个人放飞的纸鸢皆能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焦躁与迷茫陪伴着二十来岁,是青春不灭的命题。初春时,学业与写作上的压力都堆至一团,情绪也失了控,总是没人理解为何一个姑娘对着电脑打字莫名的嚎啕大哭。而泪流的原因往往只是,未能找到合适的辞藻、难以结尾的稿件、混沌的头颅……白天往往满课,常常是夜里写至凌晨,再睁眼时只想沉沉昏去。然梦想总是被拍至泥泞处时,又顽强地升起,波浪式地向前奔去。
自伊始起,一篇篇消息、通讯、特写,我在时钟的刻度上跳跃不歇。我开始养成每日看报的习惯,关心着国家与社会。我见证着南邮如何回应着时代的变化,也倾听着一项项科技成果的产出。我与许许多多的人对话,或是青年学生,或是扎根的学者,倾听他们奋斗的故事。而我也热爱着,同多样的人生对话,书写着与时代同频的千千万万个体之间的相互联结,构建出发展着的中国。
一载又一载,如今已是新一年的春日,空气里有着花朵的馥郁芳香。犹爱坐在教室里窗边的位置,窗外的柳条随风摇动,思维游走在空旷的田野,春光甚好,灵魂上也沾满青草的气息,一瞬也有一生的悠长。二十来岁,当是追随理想的年纪。我的笔轻轻地落下,写着校园的春日,也书写着一篇篇的生长。
奔向午后图书馆前的大草坪,有许多人奔跑着放着风筝。青春如是腾空起,树梢微语,眉眼灿烂。初学摄影的我拿着相机,想要记录风筝腾飞之时,那时牵线的人们会欣喜非常。这是独属南邮人的欢喜。
2024年是我努力学习新闻摄影的一年,我开始走出宿舍、教室和图书馆,到校园的道路上行走,到各大会议、种种活动之中。用镜头和文字记录校园的春夏秋冬,与伴随着物候变化着的人们与事件,再抓住一年的尾巴回顾校园中的“南邮十大新闻”。文字和影像二物,在我看来是能将事物永存记忆下去的。我总是希望着,我能记录下更多发生在此处、南邮的故事。
在这书写南邮故事的两年,见证了南邮的新旅途。从轰轰烈烈的八十周年校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立项、FlexMat正式创刊,到纳米机器人实现血栓治疗……南邮已连续四年荣获江苏省综合考核第一等次,在培养世界一流电子信息人才的大道上铿锵前行。“南邮星”熠熠生辉,《赤子》情拳拳服膺。“大先生”诗数融合传经典,龙狮团雄狮少年展锋芒。校友归来忆芳华,丹桂园中正飘香。浦口再添新园地,科研报国使命存。一话八十二载,邮园正青春。
别离过童年,我知道玄武湖并没有儿时的我想象的那么远,远方也变得容易到达。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国家发展迈上了新的台阶,南邮也拥抱起属于电子信息的时代。从三牌楼的三好亭到仙林的中博湖畔,走过我沉潜蓄势的十六年。一个人的十六年可以有很久,久到孩童的目光,稚嫩地憧憬他乡,到成为一个青年,双脚扎根于故土,灵魂在大地上扶摇而起,在落笔时坚定与决绝。一个学校的十六年也可以有很久,久到三牌楼的小小一处,耕耘日日夜夜,迎上时代的东风,走上世界的大舞台,大声唱响发展的幸福之歌。十六年又可以很短,只要笔耕不辍,梦能为之圆;短到因为信念一直存在,能够天翻地覆、时代为之而一新。
南邮的故事我继续书写,写在20岁,献给82岁的南邮,我们都风华正茂,腾飞入云霄。 (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