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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农垦集团 - 《广西农垦报》

我的地坛

作者:□  黄敏莹    
2024-06-05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读过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成长路上,将会错过多么动人的一段路。

也很感激,不知哪一位慧眼识珠的编辑,把史铁生的文章编进教材,让青春迷茫的女孩,从此心灵有了皈依。

那一句句落在心底的话语,在走过一二十年后,滋养了彷徨、无助时刻的人儿。

比如那一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读它的人,也有了向死而生的豁达心态,享受每一个太阳照常升起的日子。

董宇辉说,每个人都该找到自己的地坛,那是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而我的地坛,大概就是家附近的南宁市人民公园。

就像我与它的约定,每周,都会去一两次。

从家里走路出去,路过熙攘的官塘市场,进入大门,走过傍晚波光潋滟的白龙塘,穿过郁郁葱葱的荫生植物园,爬上松柏苍翠的小道,转一圈大理石雕刻的烈士纪念碑,沿着山道蜿蜒往正门走。

一路走走停停,有开得热烈的映山红,有枝丫间碰来跳去的松鼠,还有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孩灿烂的笑容。

其实,感受到的,并非只有这目光所及的人和物、树枝间的清风,还有那些已无踪迹,留在记忆中的人和事。

“我喜欢你,粤语怎么说?”女孩问。

“我钟意内(二声)。”男孩回答。

“哦,是这样吗?我钟意内,我钟意内,我钟意内。”女孩一遍遍重复,

“对,学得挺好。”男孩肯定。二人气喘吁吁爬上山坡,旁边是城墙般的护山墙,女孩的心事,如城墙的石头,顽固而执着,男孩没有感知到。

城墙依旧,物是人非。

大学读书时,在图书馆里,把广西作家的书一本本借来读,有后来拿了茅盾文学奖的作家,还有鬼子、田代琳等。

忘了是哪一位作家,在书里写他曾经住在人民公园内一间小屋里,像个闭关人,每天在屋里写文章。

公园不大,我偶尔也会走不同的小道,看到陈积的落叶堆满屋顶,大门紧锁,人迹罕至的小房子,总会驻足,猜想这是不是作家待过的小屋。

陋室出作家,心如天地大。

大二时,学院来了新院长,年轻,名叫靖鸣。班级组织活动,地点在人民公园,邀请他来参加,院长欣然前来。

那时新植的苍柏树还小,院长在大理石阶梯旁,与学生笑谈,并留下合影。

十年过去,小树苗已成参天大树,枝叶如盖,学生也已经走上了社会,而院长远赴古都,在南京大学任教。

每每走到烈士纪念碑前的阶梯,拾级而上,总想起院长谈笑风生,学生意气风发的场景。

镇宁炮台位于公园山坡高处,是1917年两广巡阅使陆荣廷为扼守南宁,抵御外来侵略而兴建,意为保卫南宁,故称“镇宁”。

百年沧桑巨变,大炮也已有了锈迹,炮台石头上布满了苔藓,多少风流人物在此驻足。

比如抱怨总理是大忙人,没时间想自己的邓颖超,想着站在阶梯上的她,当时有怎样的心情。

春日里,站在阴湿的阶梯上,黄色落叶缤纷,想到宋时,邕城还叫邕州,所站之地是邕州八景之一,宋人也站在高处,俯瞰喟叹,此处的清风,也曾吹过古人的脸庞。

每一次去人民公园,几乎都是一个人,有欢声笑语,有静谧悠长,带着心事去找它,回来已身心清朗。

读书时的学校,离公园不远,工作后,上班地方跟公园隔着一条街,后来,家也安在公园附近,仿佛是冥冥中的缘分。

就像史铁生说的,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邕城的公园很多,总觉得,唯有人民公园,也是在那等了一千多年,等到我与它相见。

从此,它成了一个女孩的家园,有了去处,有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