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师范大学 - 《上海师大报》
今天，重温江南文化
李培龙
2024-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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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要对“为什么要在今天重新追寻江南文化”这一问题做个简单概括，我想可以从历史角度解析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重要意义中寻找答案。
当我们谈论江南文化时，脑中随即会浮现出许多意象，玲珑精致的苏州园林，婉转典雅的昆曲，雅俗共赏的苏州评弹……似乎有关江南的绝大多数事物，都免不了与苏州挂上钩，这与传统时期苏州在江南的核心地位有关。宋以后中国经济中心的南移，使得以苏州为中心的苏、锡、常、杭、嘉、湖地区快速发展，在经济、文化等方面均迸发出了强劲的活力。“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直至今日仍为人们津津乐道。
然而，经历了19世纪中叶的小刀会起义、太平天国战乱后，江南地区遭受了史无前例的重创，苏州走向衰落，取而代之的是僻处海滨的上海。前来上海避祸的江南富绅巨商，带来了大量的资金与人才，随之而来的是经济上的飞跃，上海这一跃成为中国经济的商贸中心。但值得注意的是，当我们在谈论江南文化时，上海似乎总是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它呈现出的经济文化风貌似乎有别于以苏州为代表的传统江南文化特质。但当我读过《能不忆江南》后，这些疑问得到了解答。
事实上，上海取代苏州成为江南地区新的经济文化中心的过程，即是中国城市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的缩影。早期，由苏州向外辐射的江南文化是上海的文化底蕴；步入近代，当现代化成了一股不可逆的时代洪流，上海首当其冲地成为了兼容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雅与俗等各式文化的交汇之地。上海依托其高度商业化的社会，孕育、发展出了海派文化，这是江南文化融合西方文化后的历史接续与创新发展，以更加灵活、多样的姿态迸发出崭新的生命力。正如周武老师所言：“总体而言，海派文化与江南文化一脉相承，海派文化可以说是江南文化与西方文化交融后的一种新的发展形态。”
江南文化在上海的底蕴色彩，还表现在大量的江浙移民中。据统计，近代上海移民以江浙籍为最，占比超三分之二。我在参与撰写唐力行老师主编的《江南文化百科全书》时就曾注意到，大量江南地区的近代名人，其事业、事迹发生地，往往不在他们的故乡，而是在上海。他们的存在对近代上海社会的影响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层面；另一方面，也正是上海为他们提供了施展拳脚的绝佳舞台。
当我们谈论上海取代苏州成为江南新的核心地时，也应正视其中存在的问题。例如相较传统时代的苏州，上海与周边其他江南城市的联结明显弱化，海派文化似乎只此一家，加之行政区划等观念的影响，各地区间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存在一定的壁垒。“我是上海人”“我是浙江人”“我是江苏人”的边界感进入了人们的潜意识，原本同属环太湖流域的文化认同感日渐淡化，在大力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的当下，这些问题可能会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各个城市间“一体化”的进程。因此，今天重温江南文化，不仅能够帮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身处的这座城市，还可以通过挖掘江南丰厚的历史文化记忆，打破固有的认知阈限，由江南的过去，展望长三角一体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