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上午,我游荡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漫无目的地穿梭于各个巷子之间。在路旁, 我遇见了一位倚坐在台阶上正抽着水烟的老者, 他的眼睛舒服地半眯着, 享受阳光带来的温暖,注意到我的目光后,朝着我和蔼地微笑。 老者笑时嘴角牵动旁边的皮肤, 那皱纹留下的痕迹就像树干的纹路。不知出于何缘故,平日素来怕生的我竟鬼使神差般地上前去与他攀谈起来。 我们聊了许多东西,可惜大部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唯有一个话题,让我至今印象深刻。 这位老者告诉我:“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棵树……”
当时并不能很好地理解,我只觉得人是人,树是树,为什么非要将一个人的人生比作一棵树呢?如今的我经历许多,感悟颇深,方才知晓当初老者所说的那番话的深意。 且看,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独一无二的,而每棵树也同样拥有千奇百怪的姿态。通俗来讲就是人们口中常常提起的那句话:“世界上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所以,这人生可不就是“树”么? 有的树的命运是唐太宗亲手种下的那一棵“银杏树王”,朝代更替却屹立不倒。而有的树的命运也许是我上山时随意砍下烧火用的柴禾, 投身炉灶后化作烟火。
我们会遇见不同的树,会邂逅不同的人。 人生当然也有不同, 有的人德才兼备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也有的人碌碌无为就这样过了一生。 有的人死后亦能名垂千古, 有的人却像沙砾被无情掩埋于凡尘中。 竟是如此,难道渺小普通的人当真无半点用处了吗? 不,不对,而我想要说的是,人生在世,无论平凡或是伟大,都有其独特的价值。 恰似被用作烧火的柴禾,虽然它很普通,甚至是什么品种都不清楚, 可是用它蒸煮出的饭菜冒出的香气,我却是怎样都忘不了。 人生就像树,所以不管你是价值连城的“黑檀木”“沉香木”或是“金丝楠木”,亦或者是“小柴禾”“苹果枝”都没有关系,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光彩, 我们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树”。
诗人袁枚的“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是我十分钟爱的一句话,拿自己举例,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厉害的本领,更没有生得姣好的容颜。 到现在为止,似乎也没有做成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我想我一定是一棵很普通,很不起眼的“树”。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关系, 我可以努力汲取土壤的养分茁壮成长,吸收阳光舒展嫩绿的枝桠,最后学着牡丹的样子,开出灿烂的花。 所以哪怕人生,只能拥有不起眼的短暂一瞬,在风雨之中,我不愿做矮小卑微的那一棵树,我要拼尽全力,我的一切,于自然中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只记得,那一天阳光正好,微风轻轻掠过我不解的眉梢。 我疑惑地问这位老者:“为什么人的人生就像是一棵树呢? ”老者吸了一口手中的水烟袋,吞吐出了几缕烟云, 他并未作言语, 而是伸出手指向一处, 顺着他的方向, 我看见一棵老树挺直立于土壤中,它的枝干勇猛地朝着天空刺去,树叶的影子落于地面投出细碎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