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者。在上海车站,俟三日方得返。其间已买正式车票,拥挤不上,明日票作废,故其所费甚钜,体亦疲劳极矣。弟甚觉过意不去,足下勿蹈枕山、企平之辙。迨至冬日,至白家桥会葬当不迟也,以为然否?来书冥中定能鉴及。
此复
敬请近安。弟制钱伯畏、钱叔平顿首。十.八.即八月廿二日。
从中国古人在处理去世于外地亲人遗体的方式上,有一个从单一到复杂的发展过程,更多的是负骨归葬,扶柩归葬相对说来是最少的,因这种方式最符合礼制的规定,但无疑成本也是最高的,一般人无法做到,历史上只有少数人这样做。名山老人晚年所著诗集自命为《海上羞客诗》,寓意自己不能投身战场,托庇于法租界这座孤岛为羞也。老人庇于上海租界,虽获安身之地,但他是深受“华夷之辨”观念浸透的儒家思想者,在文化观念上并不能接受“夷场”(租界)的生活方式,所以魂归故里对于老人来说是至为重要的。而在1944年的冬天,战火尚未停息,扶柩回乡之路注定极为坎坷。当然,只有艰辛才愈加成就孝子之孝。因归葬确属不易,所以归葬构成孝子行迹的重要一环。回乡之路的艰难是可以预见的,后叔平先生在回忆这段回乡之路写道:“是时乘火车极难,唯倭寇及伪官得座位,余皆出死力拥挤,有挤死者,有不得入车厢,立车门外,堕车而死者,有攀登车顶,触车顶架桥而死者,若同行而相失者,失物者,被倭寇或伪巡警鞭挝者,更不计其数。”而叔平先生在信中一段心境尤为感人,信中写道:“弟思庐墓以补子道之缺,不知能办到否,颇不易也。”说明他考虑服丧期间在钱氏先塋旁搭盖小屋居住并守护坟墓,足可见其孝心之诚。同时叔平先生嘱咐徐廷华不必急于来上海吊唁恩师,以免重蹈两位同门的遭遇,拳拳真心令人感动。
三、撰写《先公年谱》
叔平先生于生前撰写了《先公名山年谱》,这是他一生重最为重要的编注,也是一份翔实记录名山老人一生事迹的重要资料,但由于历经了抗战和十年浩劫,其家中所藏手稿已荡然不存。《中国年谱辞典》第671页,已明确叙述了《先公年谱》稿本版的情况,确由上海图书馆所藏,约有3.2万字,无奈时光飞逝斗转星移,上图所藏稿本至今仍不见踪影。稍显欣慰的是,民国《武进日报》从1945年4月开始连载《先公年谱》,但由于多种原因《武进日报》发行量较少,距今所见仅有三张旧报刊中留下了年谱的只言片语。觅得年谱一事,是钱氏后人多年来的夙愿,而这次离的那么近了,却又感觉咫尺天涯,就名山老人一生而言,空缺环节仍然不少,比如名山老人自1903年中进士后,在京的这段经历及交游就知之甚少,而年谱完全可弥补这一空白,但不知年谱尚在天壤之间否,更待有缘人寻得新的线索。
四、结语
2024年是名山老人去世的第八十个年头,在这周年之际叔平先生的孙辈齐心修缮了名山老人墓地,可见叔平先生遗风未尽矣。我对叔平先生抱有崇高的敬仰之情。近年来,倾力搜集到叔平先生及其夫人汪萱的诗文若干,将来可补遗且丰富《平安室遗稿》,也算是我略尽了绵薄之力。
(作者为常州吴文化研究会会员、谢稚柳书画研究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