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大雪,光秃秃的枝丫,瑟瑟的北风是人们对于冬天的一般印象。但是于我而言,冬天存在另外一番印象。
我眼中的冬天,总是与跟它氛围有些反差的春节相联系。窗户上崭新的福字剪纸,门前新换上的新春对联,还有厨房里母亲做的年食,这些看似平淡的一切构成了独属于我的春节回忆。说来其实我最期盼的是春节的新衣,红彤彤的大袄总是母亲买新衣的第一选择。再有便是热腾腾的火锅。幼时,我不过眼睛刚能望见桌面,看见喜欢的菜肴,总是咿咿呀呀地喊着要吃,可母亲在忙着下菜,无暇顾及我。这时,不善言辞的父亲便会将我搂入怀中,一筷一筷地夹给我吃。春节暖融融的气氛在包围着我,为我驱散冬天带来的寒意。
年复一年的冬天,我也在这年复一年里成长,从无忧无虑的孩童成长为与学业作纠缠的学生。也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盼望过年穿新衣的小女孩从我的世界里退出了,一个被学业渐渐压垮身躯的少年渐渐成为了我的世界的主角。仍旧是那熟悉的圆桌,只不过围在桌前的主角已然长大,变为了不需要父母的看顾也能自由取食的孩子。冗杂的学业迫使我从热闹的年夜饭转向冷清的作业堆。南方的冬总会给人一种有些温和的表象,但是它实实在在的寒冷却也给我写作业带来了一些困难。被寒意侵袭到冰凉僵硬的双手,抚摸着书本都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摸来毫无实感。哪怕是看起来有些温暖的灯光和身旁取暖器里吹来的暖风,也无法给我像小时候那般即使在寒风中也十分舒心的暖意。
天空中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那火光照亮了我的书桌;楼下传来的鞭炮声,每一声都传进了我的耳朵;还有隐约的交谈声也从门缝中滑进了我的房间。“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春晚的倒计时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泪像从我的心脏的裂缝中流出那样,每一滴都让我的心泛起微微涩意。我知道我面临的是近在眼前的高考,本该成为前行动力的那周围的朋友家人给予我的期盼,在这一刻却成了无形中的压力。我在害怕,我在这一刻突然被孤独的潮水所淹没,被焦虑的大山所包围,我在这一刻感到了一种迷路的惊恐。这一刻的我无疑是脆弱的,心理防线变得接近于无,放弃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敲了门,即将成为主导我思绪的主角。然而,此时,我的救赎来了,母亲带来的一句问候以及一杯热牛奶成为了我此时的救赎,当然救赎远不止于此,这仅是救我于水火中的第一小步。成人礼上简短的一封信才是真正的救赎。高三那一年的冬,是难熬的冬,但又是对于我来说最特别的冬。
据说南阳的冬会有我从未见过的雪,但到了11月,南阳的雪还迟迟未下,这是河南唯二还未下雪的城,我们都戏称它为南方之城。雪虽未下,但是天空中随雨而来的小冰粒也算是另外一番独属于南阳的风景。我将手伸出窗外,看着那微小的冰粒随着我的体温渐渐融化,直至化成水从我的指缝中穿过,于地面溅起那微小的水花。大自然造物者无意间给予南阳的别样风景,让我喜悦。这场冰粒给予的铺垫,使我更加期待雪的到来,期盼这场我十八年来从未见过的雪能给我创造另外一个印象深刻的冬。
来到南阳,冬开始把我的注意力从对春节的过分关注转移到雪这一新鲜事物上。我在南阳期盼雪的到来。我在等雪,同样,也在等另外一种意义的冬的悄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