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曦 (1903 年 12 月 25 日——1989 年 5 月 20 日),字东升,湖南岳阳人,医学家,微生物学家,流行病学家,新中国第一批中科院院士,一生致力于中国预防医学和生物制品事业的研究,取得一系列重要科研成就。
魏曦出生于一个平凡的小职员家庭,父亲在邮政局任职,潇湘的高山造就了他刚毅的性格,大河涤成了他追求光明和进步的品质。在中学时代,他积极地参与进步学生团体并阅读《新青年》等进步刊物。1919年,五四爱国运动席卷全国,也波及了岳阳。魏曦积极投身于家乡的反帝爱国运动,组建青年学生演讲团,筹款支持赎回胶济铁路的主权。那个年代,洞庭湖滨湖各县连年大水,瘟疫流行。1920 年夏,岳阳城内外流行虎烈拉(霍乱) 瘟疫,造成近万人死亡。目睹家乡穷苦人民贫病交加,还被洋人讥笑为“东亚病夫”,魏曦决定学医,以振兴中国医学。
中学毕业后魏曦进湘雅医学院预科学习,赴南京金陵大学学习生物学,后返回湘雅医学院学医。在大学阶段,魏曦继续参加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学生运动,掩护过叶挺部队中的三名党员,为党组织传递过指示。1926年在长沙湘雅医学院就学两年后,魏曦参加了北伐军,任第四集团军警卫团三等军医。北伐后,他离开了军队,到长沙广雅中学教书。
经过了一年的准备,1928年魏曦考入位于上海的中央大学医学院 (1932年分设为上海医学院)。由于当时的政治局势紧张,他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但他从没有放弃对科学的追求,仍然以顽强的毅力,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和实验中。这时,微生物学在医学上的重要作用越来越引起国内外科研者的关注和重视,一些传染病的致病菌虽然被逐步发现,但还有许多领域待开拓。魏曦对微生物学这一新兴学科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决心去叩开这一领域的神秘大门。通过潜心研究和反复实验,1933年魏曦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其毕业论文《肺疽的细菌学》受到好评。
同年,他进入上海雷氏德医学研究院工作,从此开始了他的研究医学微生物学的生涯。在此期间,他首创了鸡胚培养回归热螺旋体的方法,并对回归热螺旋体的生活史进行了详细观察;他与汤飞凡教授合作第一次在中国研究了牛胸膜肺炎支原体,并改进了姬姆萨染色法;在沙眼病原学的研究方面,他主张“病毒病原”说,否认“细菌病原”说。科研上所取得的多项突破性成果,使魏曦成为我国最早研究支原体的学者之一。
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寇的铁蹄蹂躏着中国的大好河山,也摧毁了魏曦宁静的“科研王国”。为了能够在科研上继续突破,魏曦于 1937 年春赴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细菌学和免疫学系工作,在著名微生物学家秦思尔教授的指导下,解决了一个攻读博士学位的美国研究生屡攻不下的科学难题——固体培养普氏立克次体(流行性斑疹伤寒病原体)。魏曦接过这一课题以后,悉心研究前人失败的教训,决定另辟蹊径。他一方面改进了固体培养基的成分,将泰洛氏液中的营养成分加倍,将作为基质的琼脂用量也翻番。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从根本上改变直接培养立克次体的组织。他从病毒的生长要求培养用的组织新陈代谢低下这一点获得启发,将小白鼠的胚胎剪碎呈奶油状态,涂抹在固体培养基上,再接种普氏立克次体,结果获得了成功。这项发明可以用来大量生产疫苗,在当时属于世界领先技术。哈佛大学研究生院为了嘉奖这一科学成就,授予他金钥匙。
在海外深造之时,得知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天人共愤的罪孽,魏曦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实验桌上,恨不能飞赴祖国前线抗击日本侵略者。他将满腔仇恨化作无穷力量投入到课题实验中,攻克了一道又一道难题。1939年,魏曦圆满完成学业,满载科研成果远渡重洋,迫不及待地奔赴伤痕累累的祖国怀抱参加抗日活动。他受聘于中央防疫处,在昆明参加创办我国第一所生物制品所的工作,并担任检定科长职务。之后魏曦又在贵阳筹建了相同的生物制品所。这两个生物制品所为当时的抗战军民提供了大量菌苗和血清。1943年魏曦被提升为中央防疫处处长,继续从事生物制品的生产和研究工作,为我国生物制品事业奠定了基础和积累了宝贵经验。
1949年,正在上海医学院任细菌学系主任并兼任中央防疫处上海分处处长的魏曦,接受共产党地下组织的建议,举家奔赴解放区大连。魏曦在大连医学院任微生物学教研室主任,并兼任大连生物制品研究所副所长。他以满腔热情投入教学和研究工作。当时我国的牛痘苗需求量很大,但是在运输过程中,尤其是运往边远地区的液体牛痘苗很快失效。魏曦针对这一急需,研制出干燥牛痘苗。这项成果获东北卫生部 1952 年科研成果一等奖。在实践中,他多次发现因使用抗生素不当,招致病人体内和体表的一些条件性致病菌,甚至非致病菌引起疾病,给患者带来不应有的痛苦。由此,他敏锐地意识到正常菌群在维持机体平衡中的重要作用。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助手们一起探讨,收集文献资料,共同设计实验,提出人体正常菌群学说。这一重大课题后来受到了应有重视,并为国内外同行专家所承认。
1950年,美帝国主义发动了矛头指向中国的侵略战争,并在朝鲜战场上使用了罪恶的细菌武器。为了揭露美帝国主义的罪行,我国组织了以卫生部部长李德全为团长的美帝国主义细菌战争罪行调查团。这时年已五旬的魏曦不顾战火的危险,毅然报名参加调查团并担任该团检验队队长。他和许多科学工作者一起,在枪林弹雨中搜集美帝进行细菌战的罪证,在战地实验室里进行动物和昆虫体内各种病原体的分离、鉴定试验。在中朝两国军民帮助下,调查团终于确凿地掌握了美帝的罪证,并以黑皮书向全世界公布。其中有两项是魏曦亲自分离成功的:一项是从鼠蚤 Xenopsylla Cheopis 中分离到鼠疫杆菌;另一项是从文蛤中分离到霍乱弧菌。
此外,他还针对斑疹伤寒疫苗生产的关键问题进行研究,与助手范明远经过人兔交替喂养,驯化虱种,培养出兔化人虱虱种,从而结束了生产该疫苗需要人喂虱的痛苦;50年代后期到60年代初期,在魏曦的指导下,研究人员对我国部分地区和人群进行过立克次体血清学调查,发现人畜中存在 Q 热、北亚热,后来均从病原学上得到证实;到了70年代,他年逾古稀,还主编了我国第一部立克次体学专著 《医用立克次体学》。
魏曦对中国人兽共患的自然疫源性疾病研究也卓有建树,在他的倡导下,1979 年中国微生物学会内成立了人兽共患病病原学专业委员会,他任第一届主任委员;他也是我国钩端螺旋体病的研究带头人之一,1958 成功试制我国第一代钩端螺旋体菌苗;魏曦还是我国微生态学和微生态制剂研究的创始人和奠基人,他较早地提出采取菌群调整的治疗方法,即把人体内正常菌群的成员制成活菌制剂给病人服用来补充缺乏或减少的细菌。
从 1933 年到上海雷氏德医学研究院工作开始,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魏曦长达56年执着地坚守和奉献在科研一线。他以科学家的远见卓识、组织才能和倾囊相授的作风,率领科研人员攻克一个个难题,在许多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1953年以来,他历任中国民盟第二、三、四届中央委员,第五届中央委员会顾问,第二、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及第二、五、六届全国政协委员。他是中国微生物学会副理事长,人畜共患疾病病原学专业委员会第一届主任委员,中国预防医学会微生态学学会名誉主任委员。1982 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1989年,病逝于北京。
魏曦虽远离我们而去,但他严谨的科学态度、坚韧不拔的创新精神,永远激励着大医师生和一代又一代的科研工作者奋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