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气味,我最喜桂香。桂香淡可绝尘,浓则远溢,堪称极品。特别在中秋时节,人们欢聚团圆之际,金桂盛放,木樨飘香,扑鼻而来。短暂又珍奇的桂香,引得赏桂之人怜惜,他们捡拾落花,酿入酒中,想以此来锁住桂花香气,也因此“酿造”了一段段金秋佳话。
桂花也称木樨,生长在不算高的桂花树上,花极细小,如米粟般,暗淡轻黄,隐秘地躲藏在桂树椭圆形的绿叶下,不俯身观察的话很难发现。细小的花,金黄的花簇,却极为芳香,香飘九里,一花怒放,沁润了整个街坊人的心脾。正如杨万里所说“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若是碰上秋雨,秋雨把桂花落一地,桂香夹杂在雨后的清新空气中,更是令人赞不绝口。
在我看来,桂香是神奇的,以不同的心境去体味桂香,得到的结果自然也就不同。如《鹧鸪天·桂花》中所写“情疏迹远只香留”,李清照笔下的桂香是隐晦的,是残存的,只因赏桂之人当时的心境满是伤感。再如宋之问口中“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他品味到的桂香是馥郁芬芳的,是迷人悠长的,我想,大概只有以愉悦舒适的心境去品味,才能有如此感慨。
桂花时节约重还。家中有一盆桂花树,中秋放假回家,正好赶上了桂花盛放的时候,没等我卸下行李、踏进家门,一缕缕浓郁的幽香便漫进了我的鼻腔,试图扰乱久未归家的游子的心神。夜明月圆的中秋,屋内是团聚热闹的敬酒场面,屋外井台旁的桂花默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与人们共同庆祝着中秋团圆。如果秋天是有气味的,那非桂花的馨香莫属。
我猜人总是贪婪的,贪婪到想要留住一丝一缕的珍贵。桂香独特,也因独特而珍贵。人们会想尽办法去留住这份独特:或做成桂花蜜,等桂花自然风干后酿进蜂蜜,桂香自然而然融入桂花蜜之中;或制成糖桂花,用糖腌制,挤去水分;或酿成桂花酒,在酒中撒入砂糖和桂花,醇香四溢;或冰冻以保持桂花的新鲜感;或高温烘干,只保留桂花香气。我最喜欢的是桂花米糕。刚蒸出炉的白米糕,软软糯糯,方方正正,上面撒上一层白糖跟桂花,一口咬下去,蓬蓬松松的米糕便垮下去,不断冒着热气,捧在手上,烫在嘴里,暖在心中。
桂花不似其他花那般,它无须姹紫嫣红,无须高枝怒放,无须争奇斗艳。桂花仅凭芳香便让世人铭记,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郝心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