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芽,半月如瓢,圆月如西子之明眸。古往今来,文人墨客最喜圆月,“圆月”重在“圆”字,象征“团圆”。金风气爽,玉露生凉,丹桂飘香,圆月银蟾;此时中秋,解衣市酒,凭轩赏月,阖家欢乐——真乃唐代诗人殷文圭口中:“万里无云镜九州,最团圆夜是中秋。”
既说“最团圆夜是中秋”,人们当然不肯虚度此夜,因而便生出许多习俗。举杯邀月是文人的雅兴,邀的是数千年来人们所瞻望所歌咏的月。那轮圆月太美,记得儿时,每逢中秋月圆,我便呆坐在窗边,抬头望着触不可及的圆月。能不能看到明亮皎洁的圆月,这是要靠运气的。倘若运气不好,中秋赏月时碰到了云雾缭绕的夜空,那多半是看不到月亮了,再多的担忧和失望也只能作罢,只能乖乖跑到床上睡觉。倘若是一望无云,又或是见到了鱼鳞般的云彩,那便只管静候,明月会含着羞从云帘后走出来,向我们展示她的光彩绝伦。天高气爽月通明,映白了农家院子的水泥地,枯木枝桠上栖息着打瞌睡的鹊鸦,冷冷的秋露悄无声息地打湿了院里的桂花,圆月也识趣般安静地陪伴着每一个孩童进入梦乡。
圆月高悬,光映大地,行人皆望,又要激起几多游子的秋思乡愁?“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们往往借着中秋月圆之时,回乡探访,举家团圆。古时王公子孙和富家巨室,莫不登楼赏月,琴瑟和鸣,觥筹交错,酌酒高歌。即使身居陋巷市井之人,也婆娑于市,络绎不绝。农村人的中秋总是会多一些朴实,祖父从柴房里搬出木质圆桌,我们几个孩童安静地围坐在桌边,心却早早飞到了祖父手里的五仁月饼上。如脸般大的五仁月饼被摆到圆桌上,只见他用粗短的手指将那月饼小心地掰成几等份,再借掌心温度将月饼捂热几分,然后才满脸慈祥地笑着分给我们。我们手捧那几块月饼,缓缓送入口中,月饼香甜,绵软带酥,甜在嘴上,暖在心中。祖母抿一小块放入口中,额间皱纹便舒展开来,父母细细咀嚼着,回味嘴里的果仁香味。我想这便是“团圆”,无需摆酒设宴,无需玳筵罗列,只需一张圆桌,家人齐聚,闲聊家常,至晓不绝。
年年中秋夜,月华如白练,欢笑贺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