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金元医家的读者,肯定不会对“张从正”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这位拯救黎民百姓于病苦的医家,在《儒门事亲》中将自己主要的学识经验留给了后人。而这位医家的生平经历,也被收录进了山东省中医药博物馆一楼第六展区。
张从正字子和,因家乡曾经是春秋时期的戴国,因此自号“戴人”。金贞元四年(1156年),张从正生于金朝睢州考城县。不同于同时代许多医家二三十开始学医,张从正十余岁时便接受家庭教育,跟随父亲习医,勤奋研究医理。二十多岁时,张从正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外出悬壶应诊了。
除了家传以外,张从正还私淑刘完素的学术理论。所谓“私淑”,是指未能亲自受业,但敬仰并承传其学术而尊之为师。刘完素并未收张从正为徒,但其学术理论深深地影响了张从正,因此张从正将他尊为老师。
张从正很早跟随父亲外出看病,见识过黎民百姓在病痛和饥寒中挣扎,因此对劳苦大众怀有深切的同情,经常帮助困苦的百姓治疗疾病。
曾经有一天,张从正和好友魏寿来到一家饭店,看到一个内眼角上长有瘤子的役夫,而役夫的眼瘤下垂覆盖了整个眼睛,导致他视物很不方便。张从正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告诉魏寿自己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助这个役夫去掉眼瘤。还没等魏寿回应,张从正已走到役夫身边,询问是否愿意去掉眼瘤。役夫连连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张从正将他带入小室,让他卧躺在床上,用绳子捆住他的双腿,并立即用针刺破乳房部位,又揉摸役夫的眼部,用微针刺破眼瘤,挤出脓液。不久患者张开眼睛,发现眼瘤已经被去除,自己看东西再也没有障碍,对张从正的高超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答应一定会重金酬谢。张从正婉言谢绝,随后便离开了。
张从正不仅关心劳苦百姓,在治疗患者疾病时也时常采用一些不同寻常的方法。
山东息城的一个司侯,在听闻自己父亲被贼人杀害时,感到万分悲痛,于是大哭一场。哭完之后,他感觉心脏下面隐隐作痛,并且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疼痛的感觉也增强。一个多月后,疼痛处竟然淤结了像倒置的酒杯一样大的肿块,并且司侯感到疼痛剧烈而不停止,用什么药也不见效。由于病人不想用火针、艾灸治疗的方法,于是请求张从正帮忙诊治。
张从正来到时,正好看到有巫师在司侯的身旁。于是张从正灵机一动,便模仿起巫师作法的模样,说了很多疯狂不着边际的话。司侯没见过这么滑稽的场面,被逗得大笑不止,只能回头面向墙壁避免失态。结果一两天以后,司侯心脏下面的结块都消散了。张从正在《儒门事亲》解释道,治疗司侯的治病方法叫做“以喜胜悲法”,通过令患者大笑化解悲伤导致的病症。
张从正奔波于汴京、归德府等数十州府,治疗百姓疾病,因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深受百姓敬仰爱戴。张从正后来长期在陈州宛丘县行医,因此也有人称其为“张宛丘”。
金宣宗兴定年间,皇帝谕诏张从正任太医。如果换作其他医家,或许会接受太医这一人人羡慕的职位,老老实实待在太医院里远离民间疾苦。然而,张从正却在接受任命后不久辞官回家。
作为一位来自民间的医家,张从正深知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假如自己安然地在太医院当差,那么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百姓又由谁去医治呢?因此张从正在返回家乡后一边诊病,一边与麻知几、常仲明等医家研究医理,编著医书,为后世医者提供经验。
1228年,张从正的《儒门事亲》编著完成,取名意为:“唯儒者能明其理,而事亲者当知医。”书中前三卷为张从正亲自撰写,其余各卷由口述,经麻知几和常仲明记录、整理而成。当时有人对“汗、下、吐”三法持有异议,张从正便在书中《汗下吐三法该尽治病诠》一文中进行了阐明,大意为:凡是作用向上的都属于吐法;凡具解表功能的都属于汗法;凡是作用向下的都属于下法。经过张从正的解释,不少百姓了解到了“汗、下、吐”三法对祛除病邪的重要功效,逐渐打破了“汗、下、吐三法就是发汗、泻下、催吐”的错误认知。同时,张从正认为疾病产生的病因是外界不同邪气的侵袭,如果只是单纯认为正气虚而进补的话,很容易助长邪气,反而使人体正气得不到恢复。因此在治病时,可以采用“汗、下、吐”攻邪之法,祛除病邪,调畅气机,疏达气血,从而达到恢复健康的目的。
张从正虽已作古,但他“唯儒者能明其理,而事亲者当知医”的思想至今仍启迪着中医学子不断探求医学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