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和朋友外出聚餐,席间谈起即将到来的暑假,我们都难掩兴奋,算着再开那么几个会,就真正拥有漫长而完整的假期了。
交谈间,小康顿了顿,说:“我真希望听到婆婆说,她把孩子带回乡下住一段时间。”小康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天知道忙碌了一天的她回家应对两个精力充沛的娃的生活有多难。
记起一个同事曾说:“我生了个孩子,我很幸福,但我不快乐。”
这看似矛盾的话却说到了我们的心坎里。有了孩子后,幸福是真的,不快乐也是真的,不快乐源于不自由。工作环境喧喧嚷嚷,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而出后,就希望寻那么一处静谧所在,或约三五好友,一壶清茶,唱歌谈笑;或静静独处,于内心深幽处不被打扰地疗愈自己。
然而,我以为,最好的状态,当是于繁华处守住一方静土。
白日工作,该忙碌时心无旁骛地忙碌,守住工作中的静心,工作起来才能事半功倍。入夜带娃,在那短暂的亲子相伴的融融时光里,在那内心最为柔软的心安处,尽情挥洒爱和柔情。
那么会有人问,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做回自己呢?我觉得,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要,只要你愿意,那便都可以。
因为,烟火与诗意,从来就不是对立的存在,烟火中的诗意,才最为动人和惬意,多了些厚重的味道。
小时候爱读诗,读到一句“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时,觉得这少年实在可笑,假里假气。
你看,愁也好,欢也罢,只有融入繁华生活中,这欢喜与忧愁,才有了真实的分量。
学生时代无意中读到宋代词人蒋捷的一首词,好喜欢好喜欢,当下便背了下来,那是一阕《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我想年少时的我,喜欢的仍是那飘飘渺渺的“悲欢离合”,不自觉把自己代入了进去,仿佛自己就是几百年前那听雨的少年,多愁善感又诗意盎然……而后经世事,这首词再闯入心中,才体悟到“人生”二字里满含的悲欢离合。
人生没有那么容易,不会轻易顺遂心意,觉得上班工作下班带娃的日子不自由,那不生孩子就自由了吗?恐怕不生孩子,多方的压力,内心的担忧或空虚亦会令人感觉“不自由”。
所以,不要再叫嚣着“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狂话,自由不可交换,不在别处,只在此刻,只在心里。
读高中时有一段时间焦虑到失眠,一天晚自习,班主任把我叫出去,他说:“当你感觉不开心时,就走出来,去看看云,这会让你好受点。”
云有什么好看的?云能让我睡个好觉吗?我对老师的话存疑,但自那以后,我常常会在不开心时抬头看云。看着看着,我才发现——原来,云有白云,也有黄云、黑云……云会成团,会拉长成线,会摊开成片,铺满整个天空……总之,云的万千姿态让我着迷。
我曾呆呆地望着一团软软的白云,它飘浮在蓝天里,由风拉扯着,似乎无依无靠。风改变了它的形状,但它仍是软绵绵的白云。有时风干脆把它吹散了,让它消失了,但它仍曾是白云,软软糯糯地存在于广阔的天际中,这让我如痴如醉,带给我无言的感动。
抬头看云并没让我的失眠好转,但在流转的岁月中,让我的心多了份宁静和沉淀。
古人言:“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际云卷云舒。”我想,这,就是自由。
如今的我们,大多生活繁忙是常态,所以,不妨在空隙间侍花弄草,于微雨中观雨打绿叶,于晨光中看惊艳花开,于暮色中观自在花落。只要你愿意,那么闲时抬头看看天,观云来云往,仪态万千,那短暂的仰望,便是自由和惬意,余味悠长。
真正的自由,便是于繁华处守住一方宁静。
愿你我,都能守住内心的安宁,都能拥有静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