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以俗为雅”,是指诗歌史发展中宋朝阶段,诗人们为了突破唐人诗歌的辉煌成就,又发觉“世间好言语已被某某道尽”,认为按照传统写作已无法超越古人,而另辟蹊径,创新创作的一种文学现象。苏轼作为宋诗创作的弄潮儿,进行了较多“以俗为雅”的文学实践,“做出了有益的尝试”。
俗为何者?雅为何者?在当代对“雅俗”问题进行的文学批评,其所涉及的深度与广度,已远远超越了苏轼彼时提出“诗须要有为而作,用事当以故为新,以俗为雅”的范畴,例如2022届语文高考作文中所提到的本手、妙手、俗手。
但通常情况下,人们一般会喜欢引用“雅俗共赏”这个词语。雅俗共赏,是指这件事物不论是从高雅角度还是从通俗角度都能够被接纳、被不同的人群所理解。我们提倡的雅俗共赏,是引导文化修养还不高的大众,追求美好的雅文化;我们谈论的通俗,通大众的善俗,而非少数人的恶俗。而以俗为雅,从内容上说,将俗事俗物纳人书写范畴,从语言,上说,运用方言俗语进入语句编排,从形式上说,有韩元“上升文章学或者诗法的范畴,从而进---步提升了其文学形式上的意义”。
不管从哪个维度说,“以俗”是原料、是手段、是过程,而它所内括的各种文学因子共同努力,力求达到“为雅’的终极目的,即“以俗”是为“为雅”服务的。文学活动的话语蕴藉属性为各家解释“为雅”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文学活动其本质上就是从世俗事情中提炼出文学的美感。因而,这里提出的“以俗为雅”也必须与上述概念有所区分,在接下来探讨苏轼诗歌的以俗为雅时,我们不得不剔除其诗歌中描写、歌颂自然事物的部分,而仅从“人文生活”层面来研究,或许能更加迫近宋“以俗为雅”的本真。
民以食为天。除去市井小民对于美食的味觉欣赏,苏轼对于食物的观感则更加丰富。即使尚未抵达一地、尚未品尝当地美食,就有《初到黄州》中“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长江环绕城郭,漫山遍野的竹林让他对于鱼、笋充满了期待。品尝过后,也不免留下《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一》中的“此意自佳君不会,一杯当属水仙王”,饮酒醉后飘飘欲仙,当与客同敬神仙一杯。至于饮食中,那自不必说了。《新城道中》的煮葵烧笋饷春耕、《浣溪沙.咏橘》中“香雾嚶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等,无不在平实朴素的农村生活中发现诗意,构造出别具一格的审美意趣。
语言方面,苏轼的诗歌里不乏一些简单朴抽的句子,能够表达他或者抒情主人公直接的、迫切的情感。著名的《猪肉颂》里的“待它自熟莫催它,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通晓直白、酣畅淋漓。《和姜夔寄茶》中的“剪毛胡羊大如马,谁记鹿角腥盘筵。厨中蒸粟埋饭瓮,大杓更取酸生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雅和俗是对立统- -的,俗到大道至简即是雅。《口语七绝》中“野炊花前百事无,腰间惟系一葫芦”清清淡淡,至真至味。无需过多的修饰和雕琢,却胜之,是雅也。正如苏轼这位大家一般,在诗词歌赋上浑然天成,畅然不息,令人沉醉;而在生活中,辗转流放各地却又能很好地融人各地,造福百姓。因此他才能将所经历的一幕幕颠沛流离的世俗画面和奔波失意的仕途之感转化成为流芳百世清丽脱俗的千古绝句。
以故为新,以俗为雅。俗,接地气。我们能说咖啡配大蒜就是俗吗?我们也并不能说一个耕作的农民就是俗,一个舞文弄墨的人就是雅。雅与俗,对立统一,阴阳之道也。通俗来讲雅是有知是有思,俗是无知是无思。我们亦要学习苏东坡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将俗物.化为心中诗意,滋养自己的人生。
俗是攘攘营营的市井之声,雅是洪钟大吕的轮班奏唱。苏轼诗歌取两者之中,温润调和,以俗为雅,至情至性,至真至诚,让人有“饱食人间烟火气,才知至味是清欢”之感。
2201网络技术李雨青